“如今权谋学得多了，试探起朕了？”
宇文煜的声音一如往常的低沉，话语的气息绵长。
柳浅浅稍稍用了力道，将手腕从他的掌心里抽了出来，只是低垂着眼眸，睫毛的阴影刚好投下，微微扇动了两下，却没有说话，也没有后退。
“浅浅。”
宇文煜又是低声唤道。
柳浅浅在他面前，就好像无所遁形一般。
她不闪不避，却是轻轻笑出了声，眉眼间亦是娇柔。
柳浅浅伸出手，手臂从衣衫里探出了头，粉嫩的手肘轻轻支在宇文煜的腰间，慢悠悠的替他理起了龙袍的衣领。
“臣妾倒是想直接问，就是怕皇上怪罪，所以只好试探一二。”
她的话里多了两分娇气，“谁知皇上这也不许。”
宇文煜眼眸低垂，神色变得复杂，只是瞧着她的动作，并不制止，“合该是朕的不好？”
柳浅浅抬头，自然就落入了他的眼眸里，语气颇为笃定，“自然是皇上不好。”
宇文煜的眸光暗了两分，却也不见恼意，只是贴的又近了一些，“皇贵妃不妨说说看，朕哪些地方不好了。”
他的话语低沉，又富有磁性，宛若情人间的低诉，缠绵悱恻。
“朕，洗耳恭听。”
声音太近了，近到柳浅浅忍不住轻轻一颤。
她还没有说话，便感觉一股炙热到吐息从脸颊落到颈间，随即蔓延到了全身上下。
柳浅浅仿佛被定住一般，脚尖蜷卷，呼吸也变得急促。
“皇上。”
“嗯？”
宇文煜应的很快，几乎是料定了柳浅浅会唤他的名字一般。
柳浅浅又是习惯性的咬了自己的嘴唇，眼眸失了分寸，睫毛不住的扇动，连同呼出的鼻息也很快被炙热环绕。
“皇上贵为天子，理应三宫六院，妃子环绕。”
也不知是天气转暖，还是屋内的炭火太旺，两人之间仿佛氤氲着一股湿气。
宇文煜听见她的话语，嘴角若有若无的勾了一下，却没有打断的意思，只是双手自她腰间穿过，低头问道，“而后呢？”
“皇上才学卓绝，便是这普天之下，九洲之上，想来也鲜少能与皇上持子对弈之人。”
柳浅浅一边说着，一边注视着他的薄唇。
葱白的指尖抚上眼角，而后慢慢悠悠的沿着脸颊一路落到唇角，而后点在了薄唇之上。
只是贴着，也不见用力。
宇文煜瞧着她的动作，鼻息悠然，只是眼眸里多了些东西。
柳浅浅宛若没有察觉一般，指尖仍是落在冰凉的薄唇上面，尽管她知道，那之后是滔天的火焰。
她莞尔一笑，又道，“皇上如此，多些人喜欢也是应该的。”
“臣妾几番如此安慰自己，只是每每平复下来，转眼想起皇上拥她人入怀……”
柳浅浅的话语稍稍停顿，她抬头，由着自己迎上他的视线。
她的指尖弯曲，慢慢回落到自己的胸口，轻轻一点。
“只是此处，总有些疼痛。”
“说不清，也道不明。”
宇文煜的心绪被牵着动了。
帝王之心，最不该被人拨动了。
如此随意的两句话，就叫他没了分寸。
若换做任何一人，任何时间，任何地点，宇文煜都会彻底沉下眼眸，将这个扰乱他心绪的人拖下去，打入天牢，永世不得再见光亮。
只是，他面前的人并非她人。
柳浅浅咬了唇，也不说话，便是把自己往他怀里埋了过去。
她将脸颊贴在绣纹的龙袍上面，轻轻磨蹭了两下。
“只有这般，方才心安。”
宇文煜本的手臂忽然用了力道，宛若两道烙铁一般。
柳浅浅尚没有反应，便被他抱起搁到了两张椅子中间的桌案之上。
动作太快了，甚至还有一股暴虐的劲道。
桌案经不起这样的撞碰，摇晃了两下，还没有喝完的那杯果蜜茶哪经得住这样的动静？茶盏向外倾倒，茶水沿着桌案的弧度便流向了地面。
还有些果蜜的茶水顺着桌案的凹槽，融进了柳浅浅的衣衫当中。
一时间，屋内的氛围变得甜腻起来，仿佛鼻息之间也全然都是果蜜的香气。
只不过屋内的两人都无暇关心这些。
宇文煜的额头抵在她的额间，唇齿间泄出一声叹息，“浅浅。”
柳浅浅在心中默念了一句话。
正是宇文煜说过很多遍的那句话。
她心底的声音好像和宇文煜低沉的嗓音融在了一起，每个字都咬在她心尖落下的那一瞬间。
“朕该拿你怎么办？”
柳浅浅听见了，也分不清声音是从他的口中传出，还是从她心底传出的。
只不过这一次，这句话仿佛还有了延续。
宇文煜又是轻轻叹息，话语里的宠溺几乎比任何时候都要浓郁，他的鼻尖缓缓贴上她的，话语低喃。
“朕说的每句话……”
“朕做的每件事……”
“朕的每一道口谕，每一道圣旨……”
“朕对你的偏宠，不够明显吗？”
他的话语就好像一只无形的手，一遍又一遍的在她的心头，轻轻抚摸，不轻不重，宛若隔靴搔痒。
“浅浅，睁开眼。”
宇文煜低声道。
柳浅浅闻言，弯翘的睫毛轻轻动了两下，眼眸微微睁开。
宇文煜就在她的眼前，不近不远，却刚好可以看清他的目光和神情。
“嗯？”
她无意识的一声呢喃。
宇文煜的薄唇间泄出一声低笑，他压紧了两人指尖的距离，轻轻啄吻在她圆润的鼻尖，等到她的脸颊绯红，气息紊乱，才低声问道。
“浅浅。”
“朕上一回翻牌，是何年月？”
柳浅浅明显愣了一下，连脸颊上蔓延的绯红都仿佛顿挫了一般。
宇文煜的呼吸炙热，明显干扰了她的思绪。
柳浅浅的眼底氤氲起了一阵水汽，越凝越多。
宇文煜又问，“朕上一回去别人宫里，是何年月？”
他的话语说的很慢，很沉。
柳浅浅心神又乱，她低垂下眼眸，身子没了重心一般，手掌不由的撑到身体两侧，避开果蜜的水迹，整个人的后背都挺直了。
“浅浅……”
宇文煜又是一声轻唤。
柳浅浅的脑海里如同走马一般，闪过了许多场景。
昭和宫闭宫的这两个月，宇文煜忙于科举之事，从未踏足后宫。
往来谯溪镇的时候，他的身边也仅有她一人。
再之前……
……
她好像记不清了。
——“皇上去别的宫了”
她记不清上一回听见宫人对她说这句话，是什么时候了。
宇文煜问的很认真，他微微低着头，努力让彼此的目光平视。
他的双手盖住了她的手，亦是撑在了桌沿上，便是牢牢的将人禁锢在自己的怀中，不让分毫。
“好好想想，想清楚一些。”
“朕不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