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样的时机是好时机？
要想不引起注意，最好是选一个有遮蔽的天气，比如雾天。
可这样一来，驾驶直升机的难度就成倍的提高了，过于危险，赵叶青不同意。
“不能坐以待毙，可咱们也不能自寻死路不是，你敢开我还不敢坐呢。”
就像是地裂之前，刚拿到驾照的时候，闺蜜死活都不敢坐她的车，更何况这还不像车子，就算出了事故也最多是撞到别人的车或是一脚油门冲进绿化带。
这直升机要是出了事儿，两人都得英年早逝。
而且穆奚这还不只是新手上天，还要对着什么都看不到的雾天，更加危险。
穆奚也知道是危险的，可这附近没有什么太高的山体障碍，开飞机又不像是开车，路上这么多的车辆和规划好的道路，只要能躲进大雾里往前开，总不会撞到别人的飞机上去。
“我能想到的就只有这个办法能把直升机隐藏起来了。”
隐藏起来？
赵叶青看着这架黑色的直升机，突然有一个想法。
“你说我们要是把这玩意儿涂成白的，是不是在天上就不怎么容易被看到了？或者是浅蓝色的也行。”
穆奚暗忖，这倒确实是个办法，在大晴天的时候本就太阳刺眼，要是能把直升机的颜色换一下，怎么也比一个黑坨坨上天要隐蔽一些。
黑色？
“那要不咱晚上出去呢？”
这几年以来，晚上的月光洒得毫不吝啬，只要两人不开灯，往记忆中城市的方向去，开到了脚下有灯光的地方，找个附近的平地停下来就是了。
“这倒也不是不行...”赵叶青思考可行性，这晚上出去总比雾天出去安全些，那伙人白天盯着，晚上总得睡觉吧。
两人这段时间根据天气预报中播报过的城市来选择，最近的一个就是赵叶青以前工作的那个城市，距离这边约摸有个四百多公里。
和之前两人推算的反派所在的位置也不一样，更避免了往那边开会被发现的可能。
要是这么说，两人只需要选择一个晴朗的夜晚就能出发？
时机就这么突如其来，让赵叶青有些措手不及，就像是大姑娘上轿，满是局促和兴奋。
“那我们要去的话，得带点什么吧？以前的钱估计是用不上了，之前那三个人的口袋里也没有类似于钱的东西...要不咱们带点什么去换东西？”
估计现在这种时候，值钱的还是枪械军火。
穆奚想到这有些顾虑：“如果是去官方的地界，咱们这直升机怕是还没到边上就被发现了，到时候能不能放咱们俩进去都是个问题。”
在现在这种敏感时期，别刚挨边就被当做的恐怖分子给抓起来了，更何况这直升机的原主人还不是个好东西，说不定这架飞机早就被记录在册了。
“保险起见，咱们可能要在距离城市几十公里的地方停下来，到时候再步行过去。”
只能祈祷这样不会被发现。
穆奚想着第一次去的话，先让他一个人去探探路。
赵叶青闻言猛地抬头看向他，手上捧着的饭也不香了。
这么多年来，穆奚其实很少会对危险的事情直接大包大揽，赵叶青不是个拖后腿的，在某些方面会比穆奚看得更仔细，所以基本上所有的决定都是两人一起做的。
她没直接拒绝，问道：“你是怎么想的？”
“山外面情况复杂，万一进去就出不来了呢？有一个在外面说不定还能想想办法。”
这种可能性低，但也不是没有，穆奚最怕的就是被抓壮丁。
-
每个月的农历十五十六，就是月光最亮的时候，等到圆月升至中天，一辆黑色的直升机‘轰咚咚咚咚咚’地从草甸缓缓升起。
两人是一起出发的，赵叶青没有同意穆奚的主意，应该说是有一半没有同意。
“你说你先去，我在家里等着，那就算你被抓壮丁了，到时候难不成我翻越四百公里山路去救你？还是得一起。”
是这么个道理，可穆奚还是担心，那就得把飞机停远一些才行。
飞机刚起飞没一会儿，两人就看到了梅山的小二层，赵叶青趴在窗边看得一声声感慨的叹息淹没在轰鸣声中，
“好像是破旧了不少，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动物钻进去了。”
穆奚从上头往下看，“旁边的空地应该勉强能停，下次可以回去看看。”
“真的？”赵叶青闻言一脸惊喜，她还有不少东西当初都没有拿走，还在二楼放着。
直升机速度不算慢，不过一分钟后就看不到梅山的房子了。
往市里的方向两人心里都有数，虽然一路上很多东西都变了，但就算是从飞机的时速来推断，也能知道还差多远。
月光皎洁明亮，在天上离得远，细处看不清楚，可许多小县城整个区域那目标明显的残垣断壁还是能看见个七七八八。
这是两人第一次直面那‘黑色蛛网’的中心。
应该说是不计数的中心之一。
脚下的这个小县城，当初是个十分着名的工业化城市，以冶炼出名，在几十年前，这附近本来是一个没什么人烟的地方，就因为发现了一条矿脉。
被派遣过来的挖掘队在这里驻扎，建房子居住，再将家人接过来。
几十年的时间过去，原本的不毛之地变成了一个小县城，挖矿和冶炼几乎养活了整个县城的人。
可在一部分的矿脉枯竭之后，这一片被榨干的土地却没有迎来救赎，反而把这原本养活整个县城的矿坑被当成了大型垃圾焚烧基地。
焚烧的黑烟和冶炼的黑色废水，最终都沉在这个黑色深渊之下。
附近的地裂都是从这个地方延伸出去的。
赵叶青记得当初在梅山爬上观察塔去看最近那个县城的情况时，情况远没有这个县城这么严重。
那个县城只是被巨坑吞没了一大半，而这边，除了整个县城的消亡，连带着周边的矿坑山脉都一起沉入了地底。
直升机经过巨坑之上时，赵叶青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恐惧，一种像是要把她也拽进那无尽黑暗深渊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