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次睁开眼时，已经是在道观的厢房中醒来了，周围的环境看上去不是之前睡的大通铺，而是有单独的卧床与柜子，应该是某个道长的房间吧。
在我身旁是趴在床边睡着的的陈青青，看上去像是照顾了我很久、十分疲倦的样子，此刻已经在跟周工下棋了，我从床头的背包里摸索出手机，上面显影的时间已然是救人后的第三天。
也就是说，在荷蛮为了保护我而牺牲自己之后，我睡了三天了。
低头看了看双手，一滴滴豆大的泪水却掉在了掌心。
是了，荷蛮他，没了。
而我好像……也产生了变化。
我抬手擦了把脸，轻轻地挪开陈青青握着我的手，抱着我的背包轻身起床，头重脚轻地推开了房间门，脑中一片空白的向着道观外的树林走去。
荷蛮最后拼尽了全力牺牲了自己……而我……在半梦半醒之间，依稀听见了些许夹杂着沉闷的低吼与电流“滋啦”的声音，混合着一道道机械式的什么丧尸化什么进程什么计划的，我猜想，我这个丧尸王候选人，估计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但，我现在得查看一下自己现在的情况才行，或许我们的任务，并没有就此结束。
是蝉鸣不止的深夜，透着雾气的树林在一阵阵吹响的铃声中摇曳，可在我耳边却响起了喃喃低声，连带着低喘的嘶吼声。
我清晰地知道，这些是什么声音，是丧尸的呢喃。
我甚至能够去理解他们在说些什么——
“脑子，吃掉。”
“好痛，好痛。”
“我还，活着？”
“人类，在哪。”
我摇了摇头，不去接收来自那些被困在树林法阵中挣扎的丧尸们的呢喃，自顾自的走到了后院，确保周围没有人后，我才停了下来。
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我翻出背包里的夹层，试探着伸出手指，触摸着夹层里被我藏着的糯米——是之前在家里的时候就装好的糯米。
在触碰到的那一瞬间，烈焰焚身的剧烈疼痛席卷了我的全身，几乎是感知到疼痛的一瞬间，我的身体就飞速的缩回了手指，就像是自动的保护机制一样。
而同时，在我的脑海中，一道熟悉的磁性声音响起——
“警告，目标触碰糯米，自动保护机制启动，愈合功能启动。”
与荷蛮高度吻合的声音响起时，我低头看着自己刚刚触碰到糯米的指尖，像是被火烧焦了的肌肤几乎是瞬间就开始愈合，迅速地一层层纹理合并起来，像是有个看不见的医生在给我做着皮肤治疗一样，而我眼尖地看到了一层——皮肉缝合之后瞬间形成的青灰色肌肤，随后被最外面的一层肉色紧紧裹住。
脑中警铃大作，我颤抖着身体疯狂地摸索腰间荷蛮为我打磨好的水果刀，暂称为匕首吧，抽出它的时候怀里的背包都“哐当”一声掉落在了地上，我却不管不顾地握住匕首，用力在手臂上划了一道。
在我脑海之中，又是那道熟悉的磁性声音响起。
“警告，目标行为过激，自动保护机制启动，愈合功能启动，使用技能【荷蛮】，消耗精神力1%，开始自动执行技能具体化。”
我的眼泪在听清楚的刹那，立刻决堤，看着自己的手臂在割破的瞬间鲜血涌出，又在掉落之际飞快地缩回进伤口，然后一层层的自动缝合起来，又是恢复成那道青灰色的皮肤后就被肉色肌肤包裹住。
抬头的刹那，只见丝丝光线从我的身上一点点的流出，就像是我第一次见到荷蛮那样，心心念念的荷蛮慢慢地在我的面前呈现出来，但不是之前有血有肉的身体，而只是像一道只有我才能看得见的“荷蛮”。
“荷.......荷蛮？”三天没有开口，我的声音有些虚弱跟沙哑。
“宿主您好，我是您的系统，在这三天内通过丧尸化进程与人类拯救计划第一套系统的完美吞并融合，成功打造出专属于您的系统，暂且取名为荷蛮系统，请问宿主您有什么指令吗？”那个跟荷蛮长的一模一样的投影恭恭敬敬地开始说话，相似的脸上却是空白一片的表情。
“荷蛮！我是徐薇啊！你……你怎么了……你怎么不认识我了吗？什么融合……什么丧尸化？你不就是人类拯救计划第一套系统吗？你现在怎么对我这么冷淡了？荷蛮……”我想抓住他的手，却扑了个空，差点撞在了前面的树上，我摇了摇头，站直了身体。
只是个投影吗，从我身体里照射出来的投影。
这样的他，才像是那些我曾看到过的小说中出现的系统；
这样的系统，才更像是一个真正的“系统”。
但他，不是我的荷蛮啊。
我无力地抬起手，隔着空抚摸他的脸侧，在他冰冷的面容上仔仔细细地观看着，他的鼻梁上，有跟荷蛮一模一样位置的小痣，蓝色的眼睛仍旧像之前那样看着我的模样。
可是都变了。
“……荷蛮系统，报告现下所有的情况消息，包括你的情况，跟我的情况。”艰难的吞咽了一口唾沫，声音几近是颤抖着，我狼狈的抹了一把眼泪，开始构思关于现在所有已知的事情。
值得庆幸的是，至少现在的“荷蛮”，再也不会再瞒着我任何事情了。
“好的，已为您整理好了这三天所有的消息记录，您想先从哪方面开始了解？”系统的投影跟随着我走进了树林。
树林里是道鸿爷爷他们布置下的乾坤聚阳阵法，红线铃铛的串引，将一个个丧尸都隔绝在了外围，如同我之前看到过的那样，丧尸们前仆后继地缠绕在树枝树干上，仿佛只要轻轻一个刺激，它们就会像是蜂拥而起的野兽，将这座藏于隐林之中的道观吞噬掉。
在我与它们对视的一瞬间，所有的丧尸都停止了下来，低垂下脑袋。
就像是，在对我俯首称臣。
而我，犹豫了片刻后，手上套着衣服轻轻捏起铃铛红线的一角，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再转身将一角红绳安放了回去，确认了没有破坏掉阵法之后，我才往外走去。
系统站在我身侧跟随着，透明的身体能够透过一层层阻碍，幽灵一般在我身旁穿梭，他的掌心的圆环缓缓投射出一组数据图，就像之前荷蛮做的一样，只是他的界面更大、更清晰，也更加全面。
“报告现在所有关于我的情况。”
他将数据图点开。
“好的，宿主【徐薇】，已成功进行丧尸化，并成为b地区的丧尸王候选人之一，该地区其余丧尸王候选人暂未发现，宿主等级为b，为目前全面化丧尸的最高等级，可通过获取人类精气进行升级。”
“通过丧尸化成功后拥有技能：人类拟态，精神力S级以下的人类无法察觉宿主的真实身份，宿主可以放心的用人类拟态生存，但A级以下时无法像人类一样饮食睡眠，宿主目前是等级b，需升级后方可饮食睡眠，目前活动消耗能量即可。”
“拥有神器：扫把头，可改名，每击杀一名人类即可升级，累计整数即可叠加buff，对丧尸伤害同等，不可击杀丧尸获得升级。”
“获得buff提成：速度提升、力量提升、丧尸语言——可与丧尸无障碍沟通交流，仅限开智，可听见未开智的丧尸们的思想声音，可影响自身等级以下所有对宿主臣服的丧尸的活动行为。”
“拥有丧尸王技能，b级技能王之霸气：丧尸中的王者，丧尸无法攻击伤害，必须向您臣服，该技能可升级为A级王之气，控制比自身等级低的所属区域所有丧尸，需要解锁身份所属地区丧尸王，可升级为S级王气：控制比自身等级低的所有丧尸，无差别控制，需要解锁身份终极丧尸王。”
系统说着的同时，我走进被困着的丧尸群里，一开始颤抖着身体走进，还心有余悸，可是看到周围的丧尸都低垂着头无动于衷，我才渐渐胆大了起来走了进去。
果然，如我所想。
但是有几点我还是不太明白，嗯……
“报告一下有关丧尸的等级制度，神器扫把头，还有丧尸开智，这三点。”我贪玩地伸出手指戳了戳被两棵树夹在中间不得动弹的丧尸少女，用口袋里的湿纸巾给她擦了把脸，是一张没见过面的陌生面孔。
“好的，回禀宿主，丧尸的等级制度如下图。”系统划拉着圆环上投射的页面，一张呈现三角形的图片出现在我的眼前。
像是金字塔一样，不过分为了很多层，最顶端是S，随后层层递减是A-b-c-d-E-F-G-Z-o等十层，在旁边还有标注，从上到下是10到1的逐渐递减，在每一层旁边还有个加减的符号，大概就是每个等级都会有个能力加减来判断同等级强弱的制度吧，这些跟看过的系统文里设定都非常相似。
看了一眼，我明白了个大概，点了点头。
“下一个。”
“神器扫把头的消息有限，宿主目前的等级过低，技能显示刚刚已经说过了，宿主是否要为神器改名。”
系统不着痕迹地抬手摘下了我头顶不知何时落下的树叶，而我看着背包里被擦拭干净的扫把头并没有发现端倪。
“暂时不改名，等升级了……啊，扫把头要升级的话需要击杀人类才行吗？”我看了看表层上透出一层金光的扫把头。
奇怪，之前好像不长这样吧？
“是的宿主，神器升级必须得击杀人类获得精气。”系统在旁边点了点头。
“行，汇报下一个。”
“关于丧尸开智，目前全面化丧尸爆发，大面积丧尸都是Z或者o级的初级丧尸，像宿主三天前在商城遇到的那些进化后的丧尸，也不过是Z-级丧尸，而丧尸开智，指的是能够沟通、拥有思想的丧尸，一般都是达到了F级后才会逐渐拥有思考能力，毕竟不是所有的丧尸变异都像您一样是病毒载入体内后逐渐融合的，大部分丧尸都是在潜伏期就已经确定了等级，几个小时就完成了变异。”
“拥有丧尸王技能之后，达到A级王之气时，还能够解锁降智技能，您可以理解为解锁该地区丧尸王身份之后，就可以大面积地降智于比您等级低的丧尸。”
系统说着话，伴随着周围丧尸们低低的呢喃一起进入我的脑海里。
“意思就是我在本地区击败其他丧尸王候选人，成为这个地区的丧尸王之后，我就能让比我等级低的丧尸拥有思想了是吗？”我扣了扣鼻屎。
系统点了点头。
“行，那关于我自己的情况我了解了个大概，那么接下来，是不是该介绍一下你自己了呢，荷蛮？”
转过头，我笑盈盈地看着眼前的投影。
系统停顿了一秒，继续机械式地回答，“我是您的系统，是由人类拯救计划第一套系统融合吞并了丧尸化进程后形成的只属于您的系统，拥有人类拯救计划系统所有的能力，以及丧尸化继承的所有数据，我不会再有任何的束缚，只听命于您，您的指令就是我的唯一任务。”
“我是只听命于您的系统，宿主。”
我暗淡了一下眼眸，叹了口气，“那你......还是我的荷蛮吗？”
投影不再说话，只是静静的站在我的身侧，看不出又任何的情绪，也看不出有任何的端倪。
“对了，你是怎么出现的？还用了这样的外表做投影的？”我上下比划着指了指系统的全身。
“回禀宿主，我是通过人类拯救计划系统吞并融合了丧尸化进程而完成的系统，因此我拥有它们二者所有的记忆数据与技能能力，至于这副外表，只是因为我的数据库中显示您好像对于这幅容貌过多在意，为了安抚您的情绪，系统会自动判定用这副外表来达到安抚您的效果，当然，仅限于用来作为消耗了您1%的精神力而做的虚拟投影，我的本体是存在于您的精神世界之中的，目前还在融合。”投影传来规矩的回答，声线冰冷清晰。
我的心却缓缓坠落。
“不过，我很敬佩人类拯救计划第一套系统的勇气，他作为和平之都的一枚弃子，却是唯一一个能够穿越黑洞来到过去的系统，只是满怀着对您的爱意，从一开始相遇就一直用自己的精神力压抑您体内的丧尸化，避免着您的情绪激动导致丧尸化加剧，可惜用错了方法，导致您直接觉醒了。”系统的声音中像是带着嘲讽，但是眼神过分的温柔。
原来，荷蛮为我做了这么多事情？原来……他一直隐瞒着我，是为了阻止我的丧尸化吗？可惜他是个笨蛋，反而导致了我的加速变异。
我叹了口气。
也许在这具新的系统之中，他仍旧还在做着对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