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名字，白念念抬眸看去，看清少女的面庞后，抬脚走了过去，“卿卿姐。”
闻声，凤卿卿看了过来，见到她时，眼中是难以掩饰的诧异，“念...太子妃娘娘。”
守门的将士看到白念念走来，急忙退开，凤卿卿走了进来，“你怎么会在这。”
白念念摇摇头，“说来话长，你不是在雍景吗。”
“肖...昱耀的事，我听说了，”凤卿卿说着，低下头去，“我下山前，老师说我有一路，需到南边边境来，便来了，可没想到，刚到此地，就听到这个消息。”
二人行至营帐外，凤卿卿一抬头，就看见了躺在里头的肖昱耀，过了这么久，自己即便已经放下，可再次看到他，还是不受控制的心悸。
她走上前，看着眼前的人，轻叹了一口气，“是不是你想的那样呢。”
白念念站在身侧，只轻轻应了一声。
“那洛西呢，将军如此爱她，想必没有处置她吧。”
注意到她手中提着的剑，白念念只觉悲哀，她从来都是温润尔雅的小姐，自己何时见过她提剑的模样。
一双弹琴的手，若是沾上了剑，又如何回到当初。
白念念走上前，伸手将她手中的剑夺过，“卿卿姐，你不应该是这样。”
凤卿卿一双眸子定定的看着肖昱耀，抬起的手，始终没有勇气再抚上他的脸。
自己记得，最后一次抚上他的脸，是在他决定出征时，可如今物是人非，自己没有资格了。
她叹了口气，转过身来，“念念，洛西在哪。”
“既然如此，你我二人一块去吧。”白念念看着手中的信，凤卿卿向来不会冲动，即便是恨洛西，但爱屋及乌，又岂会让肖昱耀伤心。
密林的深处，有一座竹楼，一片竹林，一处池塘，荷花开的正盛，恍如世外桃源。
二人打开院门走了进去，一道悠长的琴音传入耳中，转眸看去，洛西坐在池塘边，面无表情的弹着琴。
眼前有身影一晃而过，等到白念念看去时，凤卿卿已经站在了洛西的跟前，手中的剑指着她。
“为什么。”
白念念并未阻拦，只缓步走上前去，同样看着洛西。
她突兀的笑了一下，抬起眸子，看向二人，“你们终于来了。”
“我问你为什么，肖昱耀如此在乎你，就算是知道了实情，也舍不得杀你，你的心难道是石头做的吗，如此冰冷。”
“是啊，他满心满眼都是我，可我却一心只想他死，我是不该，我就应该去死。”
凤卿卿即便气得手在颤抖，可手中的剑也没在前进一分一毫。
白念念注视着她，她也抬起头看着自己，“太子妃娘娘，你有什么问题，便问吧。”
她的语气虚弱无力，白念念自是听得出，甚至看得出，她的脸色也很差，深知毒性已经开始发作了。
“洛梅，你可认得。”
“不认得，”洛西丝毫没有犹豫的回答，却在回答后，解释道：“你这么聪明，肯定也猜到了，我与她想必是出自同一个族，而我们洛氏一族，生来便是为南疆皇族办事，时常被派到他国，暗杀对我们有威胁的人。”
“所以你被司徒禾宫派来刺杀昱耀哥。”
“是，但他没有让我立即刺杀，”她感叹，“想来是因为，上一次刺杀太子殿下时，被发现的太早了，所以这一次，他给了我一种慢性的毒药。”
“多久。”
“三年。”洛西说着，嘲弄的笑了笑，“我用了三年，本以为天衣无缝，可就在回到琼京时，被你察觉，我只好加快速度，却还是被发现了。”
“你明知他深陷于你，即便是被发现了，也丝毫不担心，对吗。”白念念看着她。
“对。”
注意到她的目光一直看着眼前的琴，白念念自然猜得到，这琴，是肖昱耀亲手做的，“你不矛盾吗，喜欢他，却还要杀了他。”
“那是我的任务，我不得不做，可人心又岂是能控制的。”
她说着，眼中有着祈求，白念念当初的话，她还记得，“娘娘，我想求你，若是日后，您找到了我的族人，能否救救他们，他们是无辜的，是因为受制于人，他们本不是坏人。”
白念念不语，只与她久久对视。
凤卿卿的剑早已放下，听着二人的对话，沉默不语。
“卿卿小姐，”洛西看懂了她眼中的情绪，便放心的转眸看向凤卿卿，“将军曾与我说，他认识一个人，弹的琴是极好听的，所以我想与你合奏一曲，不知卿卿小姐能否答应。”
闻言，凤卿卿眉头一皱，不知所措的看向白念念，却见她无力的点点头。
看着洛西对面的桌椅，想来她是早已猜到了。
白念念站在一侧，注视着对坐的二人，两道琴音相合，竟产生一丝悲凉，明明二人是第一次合奏，却异常的相配。
洛西漫不经心的弹着琴，嘴角噙着苦涩的笑，“这首曲子，是他教我的，可他是手里握剑的将军，自一开始，我便知道，是他口中这位好友教的。”
凤卿卿的手颤了一瞬，琴声便破了，发出一道刺耳的声音，抬起头来时，便看见洛西嘴角已经溢出血渍，“你。”
白念念惊愕，“洛西。”
她咽了一口气，“念念...”她抬起头，“我...可以这么叫你吗。”白念念并未回答，她自嘲一笑，“我知道，我没有资格，可如果不是因为自己非自由身，我又怎会不想好好的陪着他，我也希望你能毫无芥蒂的，真的将我视为嫂子。”
看着她的脸越发苍白，白念念的手紧握，走上前拉起她的手，可当手指按在她的手腕处时，下一瞬便松开了。
即便她的面上没有什么反应，可洛西心知肚明，“这毒是南疆的毒，你就算能炼制得出解药，但也没时间了。”
“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若是回去，司徒禾宫不可能不会救你，他派出去的人如此多，你能完成任务，必然还会重用你，不是吗。”
“你不了解他，”洛西摇头，“洛氏一族一生只有一个任务，待到任务完成，便是死期，他不会让我活着的。”
她在笑，似是因为终于解脱，或是终于可以去陪肖昱耀，可下一刻，便难受的吐出一口鲜血，不受控制的往后倒去。
凤卿卿绕开桌子，伸手扶住她，“你就这么想死，肖昱耀给你铺好了路，你却只想死，你这是在辜负他。”
洛西摇着头，“卿卿小姐，我很抱歉抢了你的心上人，你当初得知时，不但不生气，反而祝福我二人，让我更加无法面对你，我一直都欠你一句...对不起。”
“女子的一生，不一定要围着一人争风吃醋，但若是当真两情相悦，自是愿意划地为牢，他不爱我，我又何必强求。”
洛西鼻头一酸，释然的笑了，“你不怨我便好，只可惜我还是怨我自己无能懦弱，在最后一刻也不愿告诉他真相。”
白念念站在一侧，她回过头来，“太子妃娘娘，”她撑着跪下，“我自知有罪，不配与将军合葬，但，我想求你，哪怕...哪怕是挫骨扬灰，也将我的骨灰，撒在他的身边，我想，去同他，说一声对不起。”
看着她如今的模样，白念念死寂的闭上了双眼，若是当初，自己能再坚持坚持，或许就不会是如今的局面。
此毒虽罕见，可就是再罕见的毒，自己也找到了解毒的办法，那她的毒，又岂会解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