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离离头也没抬，对班门弄斧的某人无语，你还不如问一加一等于几。
至少能让她想一会，犹豫一秒。
“时间，地点，人物。”
江宇点头，送了她一个夸赞的手势，小丫头脸色微红。
不是害羞，纯尴尬。
真想刻意恭维，还不如直接了当的夸她漂亮身材好，至少能接受。
没有任何一位智商正常的成年人，会因为别人夸她能算出十以内的加减法而高兴。
江宇继续扯淡，纯扯淡。
“新闻的三大特点是什么？”
何离离强压着想要发火的冲动，没好气的随口敷衍。
“真实性、准确性和时效性，你到底...”
“不对。”江宇直接打断了小丫头的话，浅浅品着茶香，悠然自得。
何离离再也忍不住，眼眸微微泛起血色，戾气一日比一日浓郁。
每一次压抑，就要准备好接受下一次更狂暴的反弹。
“那你说是什么？”
“我看过的新闻学着作，比你看过的道家典籍多十倍，最基础的定义怎么可能会记错！”
“来，你说！！”
江宇懒散摆弄着身前的小火炉，烤架上摆了一堆乱七八糟的零嘴。
不疾不徐的开口。
“新闻三大特点应该是无中生有，移花接木，断章取义。”
“你入行这么久，应该比我清楚。”
何离离想要反驳，却不知如何开口，说是说做是做。
身为新闻人，谁没学过新闻三特点？
身为新闻人，又有谁真正把它们当做过准则？
万中无一！
末世前没有底线，末世后更加没有底线。
只要付钱，恶魔势力他们也会给你美化成天堂，《末时代》除外。
何离离终于明白了江宇要说什么，用得着拐这么大一个弯吗？
想想自己的作为，也难怪他措词会那么谨慎。
“他们是他们，我是我。”
“我知道你有顾忌，你的意见我会认真听，尽量执行。”
“《末时代》不是狗仔花边杂志，我有自己的底线，不会乱来。”
江宇用筷子拨动木炭，让火焰燃的稍稍旺些。
低头沉思片刻才开口。
“秦军的事，盘古的事，道家的事，我可以授权《末时代》独家报道。”
“但是，必须要删减一部分。”
何离离习惯性就要拒绝，话到嘴边怎么也强硬不起来。
她知道对方为此付出了多少心血，经历了多少坎坷辛苦。
“你说就是。”
“只要对九州幸存者没有伤害，不涉及阴谋，我会尽力做到。”
江宇照例替小丫头倒满茶杯，浓香四溢，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其实是件小事，你知道我这人比较受欢迎，红颜知己满天下。”
“能不能把隐私的镜头削减掉，一点不留，提也不要提。”
“涉及兵家、道家的关系，一旦曝光，长安会大乱，会死很多人。”
何离离扔下整个面包，引得一群锦鲤直接暴动，池水沸腾。
大大方方的坐到江宇对面，浅尝了一口热茶。
茶汤透亮，清甜的红枣香气沁人心脾。
回味少了几分茶叶的苦涩，多了几分果木的清香。
“我不喜欢揭人隐私，傲晴本来就不重要，《末时代》没她的版面。”
“我会把嬴阴曼跟你的关系也剔除掉，涉及隐私的部分都可以删减。”
江宇笑着摇摇头：“不用全部删减。”
“我救下了整个九州，大秦公主垂青理所当然的事。”
“琴岛会与长安结成同盟，攻守互助，诏令三五日内就会公布天下。”
“嬴阴曼垂青于我的事可以曝光，但我接受她追随的事不行。”
“这属于隐私。”
何离离点头，对某人的厚脸皮自动忽略，迟疑片刻后继续问道。
“那些阴暗要不要适度遮掩。”
“嬴阴曼刺杀始皇帝的事曝出来，我怕她会受不了流言。”
“说实话，她已经做得够好了。”
江宇升高炭火温度，头也没抬，敷衍又无所谓的语气。
“随你。”
“新闻和隐私之间的界限，你比我清楚，我相信你能守住底线。”
何离离长长松了口气，没有听到自己不想听的阴谋。
她想过江宇会通过自己，通过《末时代》为琴岛造势，借以招揽人才。
只要对方开口，她会答应。
无关私欲。
琴岛配得上，江宇配得上，仅此而已。
“道家传承者的大义，我怕写不好，能不能让星禾接受采访。”
“放心，你和她的隐私我会绝对保密，不该提的事只字不提。”
江宇依旧无所谓的语气：“随你。”
盘古残躯陨落，星禾的事不算大事，仅仅是一位顶级传承者而已。
道家的事必须让世人知道，为师承正名。
修道者没有贪生怕死，没有紧闭山门隐世。
他们没有出现在幸存者视野中，没有出现在拯救末世的名单中。
只是因为他们回不来了。
如百年之前下山抗击倭寇那次一样，回不来了。
碳炉上的水沸腾，咕嘟咕嘟冒着热气，何离离看着白雾后的少年失神。
她不明白对方为何如此平静，此行的付出与收益明显不成正比。
墨安成的疑惑，同样也是她自己的疑惑。
“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与杂志无关，不是采访，只是闲聊。”
“我会绝对保密，你可以不回答。”
江宇抬起头，看着小心翼翼的女孩苦笑，总觉得两人之间过于疏离。
他不喜欢这种拘束的感觉，会不自在。
“几次共历生死，你我就算不是知己，做不成伴侣，也算得上朋友。”
“你可以随意些。”
“说实话，我养的那群小宠物在我面前，都没你这么有礼貌。”
何离离笑的尴尬，她不是拘束，只是单纯自卑的抬不起头。
凡人面对神灵的错觉。
未入局时，见他如井中蛙观天上月，入局后，见他若一粒蚍蜉见青天。
面对数百万秦军时的无力感，面对盘古残躯的恐惧感。
她一直在局中，切身感受过。
“当时始皇帝身死，嬴阴曼即位，她对你近乎言听计从。”
“数百万秦军，整个九州没有任何势力可以阻挡，你完全可以踏平九州。”
“盘古残躯不重要，至少短时间内不会影响统治。”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