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眼前的情景，李斯早有预料。
医院就这么大，如果有人对自己的身手足够自信，大可以先弄死所有竞争者，再一个人慢慢找。
哈日查盖的担忧也不无道理。
把一个人插到输液架上..….说谋杀都有些勉强，更像是行为艺术。
如果不借助任何工具，这个人首先得很高。其次，他得有足够的臂力，这样才能将一名成年男子举起来。
身体素质强到这种程度，如果搭配上合适的武器，杀伤力无异于巨型野兽。
哈日查盖并不畏惧猛兽。
十二岁时，父亲带他深入林区，猎杀了一头公熊。
当时他和公熊对视，平静的扣下扳机。哪怕那头熊离他只有七八米远，不到两秒就能一巴掌掀飞他的脑壳。
面对那种危险，哈日查盖都没害怕。
所以他现在也不怎么怕，就是感觉这趟出来有可能回不去了。
听到脚步声，失去兄长的女人恐惧回头。
李斯踏前一步，她就像受惊的兔子那样跳起，冲进幽深的走廊。
“啊，她完了。”哈日查盖说。
李斯点头，这个蒙古人没说错。
有人偷偷混了进来，正在医院里大开杀戒。先干掉护士长，又要了男小偷的命。
这种情况下，女小偷一个人在医院里乱窜，等于嫌自己命长。
最后看了眼巴西烤肉，李斯转头对哈日查盖说：“你先下楼，在卫生间等着。”
哈日查盖犹犹豫豫：“你不会想甩掉我，自己独吞遗产吧？”
李斯不耐烦，说就是处理点事，马上回来。他刚转身，哈日查盖突然想起什么，恍然大悟：
“哦对，你还有家属。”
听到这话，李斯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
就这一眼，哈日查盖猛然后退，整个人贴到墙上。
他的瞳孔因恐惧放大，心率攀到最高，全身肌肉绷紧：“我不会打她们主意的！”
眼神一触即收。
李斯大步上楼，一次横跨四五级台阶。直到他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哈日查盖才敢喘气。
“欧吉格！”他大骂一句。
（ojig：蒙语脏话，无固定含义，表惊讶）
冯素和豆芽都在五楼，无论李斯想做什么，都得先保证她俩的安全。
李斯随身带着传呼机，有效距离只有三百米，在医院内部完全够用。
另一个传呼机在豆芽手上，直到目前为止，豆芽还没联系他，说明一切正常。
可惜天不遂人愿，刚到四楼，传呼机滴滴滴响了起来。
李斯没去接，因为他已经听到五楼传来沉闷的响声。
一脚踹开楼梯间大门，李斯一扭头，正好和【那东西】打了照面。那是个身材魁梧的人，穿风衣，带大檐帽，看不清脸。
他双手缠绕绷带，绷带全红了，不停往下滴血。
身高体重都对得上，应该就是他宰了男小偷。
此时风衣男正站在冯素房间外，木门被砸开一道裂口。
门后传来细微的人声，她俩估计都吓着了。
李斯活动一下手腕，朝风衣男招手。
对方向他冲来，李斯却有些心不在焉。直到最后一秒，他还在想：完了，这下可不好跟素素姐解释。
两人撞在一起。
风衣男身高超过两米，压李斯一头。他自上而下猛砸，一部分体重也在发挥作用。
会后退吗？还是钻胯下绕到身后？大檐帽下方，风衣男眼睛眯起。
然而李斯只是抬起右手。
只听砰的一声，风衣男双拳仿佛砸中钢铁，整只手掌又酸又麻。
他大脑宕机了一瞬，然后才想起要往后撤。可惜李斯没给他这个机会，揪住风衣领子。
一拽。
风衣男感觉脚下空了，整个人晃晃悠悠。下一刻脑袋撞上地面，头嗡嗡直响。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被对手给摔翻了。而且只用一只手。
什么起重机！风衣男又惊又怒。
他双手撑地，想爬起来。李斯一脚踹下去，风衣男只好翻滚躲开。
下一脚随后就到，风衣男一咬牙，选择用肩膀硬接。
他被李斯一口气踹出四米远。
高大的男人摇摇晃晃站起，按了一下被踢中的部位。
那里的皮肉就像刚煮好的肘子，软乎乎的，一按就轻松下陷。
风衣男怂了。踢在肩膀上就成了这样，那如果踢中脑袋呢？
他转身想跑，没跑几步就被扯住。
风衣男回头一看，差点破口大骂。原来这条风衣太长，一跑就飘，正好被李斯攥在手里。
在暴露身份和逃命之间犹豫片刻，风衣男选择了后者。
他果断脱下风衣扔给李斯，没有下楼，而是撞破玻璃跳出去。
李斯扑到窗台上，屋外大风大雪，白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到。
将风衣男的事放在一边，他转身来到冯素房间门前，握住门把手，却迟迟不敢推门。
就在这时，门自己开了。
只见豆芽站在门口，而冯素坐在稍远的地方，捂着脸。
李斯心里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你……”
豆芽点头：“全说了。”
“【全说了】是指……”
“只要是我知道的，全说了。而且素素姐刚才一直看着呢，瞒也瞒不了多久。”
李斯茫然，心里涌上一股不安。他想过和冯素摊牌，却没想到会这么仓促。
哪怕豆芽所知的也只是一小部分。
他束手束脚走到冯素跟前：“素素姐……”
冯素低头，抹抹眼睛，然后张开手臂抱住他。
感受到温暖，李斯张张嘴，最后选择什么也不说。冯素抱抱他，又像在确认什么似的，摸摸李斯的面庞。
最后她哭丧着脸：“你果然是精神分裂，对不对？”
李斯愣住，差点咬到舌头：“你是怎么得出来这个结论的？”
素素姐语气很笃定：“之前在医院，那帮老教授都诊断出来了。”
“而且养你那么多年，我还能不了解你？前几年天天沉着脸，窝在屋子里打游戏。戏也不好好拍，饭也不好好吃。见到我好像见到仇人，连话都懒得说。”
“结果几个月前突然就开朗了！”
她掰着手指头：
“不但主动洗碗，天天出去闲逛。就连嘴都变甜了，一口一个素素姐。你知道你之前怎么叫我的吗？”
“怎么叫？”李斯下意识问。
“喂！就这一个字！”
冯素怒气冲冲：“有时候我真在想，要不干脆不管你。我和小梅是朋友，但做到这份上也足够了！”
她脸色渐渐柔和：“没事，有病咱们就治。”
“你这种情况我很了解，专家说精神分裂切换不同人格，有时连体型都会产生变化！”
冯素神采奕奕：“而且这个人格分裂说不定还是良性呢，你看，你比以前可爱好多！”
李斯无语。
这套理论好有说服力，现在连他自己都怀疑自己有病。
李斯叹口气，重重的说：“对，我就是人格分裂，素素姐真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