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豆芽就被安排在这家人睡。
喝了几杯茶，节目组就站起来告辞，并约好明天的拍摄时间。
豆芽提着小书包走进卧室，警觉回头，发现这家人的母亲也跟了进来。
女人抱着被子：“没事没事，你睡你的。我怕你害怕嘛，山里还有狼呢。咱俩先一起睡，等你习惯了再说。”
是怕我到处乱跑？
豆芽在心里思索，无声点了点头。
一阵悉悉簌簌，女人没有换衣服，而是直接躺下。豆芽换上睡衣，缩到被窝里。
山村的夜晚很冷，这户人家提供的被褥却很薄。豆芽不停搓手，在手心呵气，女人就像没听到一样。
过了会儿，豆芽轻轻戳戳女人的手。
“咋了？”女人翻过身，半点睡意都没有。
“我好冷，想喝杯热水。”豆芽小声说。
女人犹豫了一下，扔下句话：“等着。”
她从床上爬起来，光脚走出卧室，不久提着热水壶回来。
“我可没有杯。”女人说，
豆芽摇摇头，从书包里翻出个保温杯，让女人灌上热水。
她又扔进去一小块茶饼，房间里顿时升起一股奇异的香味儿。
女人情不自禁的说：“哎呦，好香。”
豆芽将保温杯递给她：“我放了点花茶，确实很香呢。”
女人稍微客气两句，就迫不及待接过，咕嘟咕嘟喝了三四大口。
“好甜，真甜！”
豆芽柔柔的笑：“阿姨，喜欢就多喝点嘛。”
女人把一整杯茶喝得一干二净，见状终于有点不好意思，又把杯子灌满，还给豆芽。
这一次，豆芽没有加花茶。她只是啜饮两口，就对女人说自己不渴了。
房间里熄了灯，豆芽平躺在床上，很快身侧就传来轻微的鼾声。
小孩子晚上本来就容易犯困，她也忍不住打了个小小的哈欠。
但豆芽不敢睡着，她双眼睁得大大的，盯着天花板。
可能过了半小时，也可能是一个小时，豆芽终于听见小石子砸在玻璃窗上的声音。
她小心翼翼爬起来，正好跟窗外的李斯对上视线。
李斯指指窗户，豆芽点头，把窗户推开。
嘎吱一声响。
李斯立刻探头，盯着豆芽身旁熟睡的女人。
女人一动不动。
豆芽又打了个哈欠：“放心，双倍剂量的穗甘松，岩兰草。我都没想到她那么爱喝。”
李斯这才放心，伸手把她从窗户里拉出来。
户外温度更低，豆芽只穿睡衣，小脸冻得发白。李斯脱下外套递给她，豆芽也没客气，接过外套披在身上。
她迅速说：“这鬼地方有问题，十有八九在做母鸡生意。”
“东边那间房有两副铁链手铐，最近才用过，就藏在干草堆下面。”
她顿了顿：“这帮人还以为藏得挺隐蔽。”
李斯的猜测和豆芽一样：“镇上也有问题，最麻烦的情况下，可能是本地人串通。”
“我上午遇见个杂货店老板，全身上下加起来不到五十。偏偏脚上的袜子至少值两千块，还是女款。”
“连随身衣物都懒得销毁，肯定不是小打小闹。”
母鸡生意最早能追溯到上世纪，农村光棍多，出大价钱向人贩子买女人。
事关传宗接代，村里人大多睁只眼闭只眼。而有些地方宗族观念较重，情况更加离谱。族里长辈非但不制止，反而鼓励单身汉多买女人，多生孩子。
还有更恶心的，人贩子开价高，光棍买不起。于是几个光棍凑凑钱……
买来的女人如果能安稳住下，倒也罢了。
要是想跑，多半抓回来挑断手筋脚筋。养猪狗一般养在家里，到死不见天日。
寒夜里传来两声狗吠，豆芽想起来什么似的：“先别聊这些，快去后面狗舍看看。”
李斯没问为什么，而是毫不犹豫行动。
两人绕到房子后方，看见四五条狼狗围着一小堆狗食，吃得正欢。
还有两条狗，互相咬个不停，似乎在争抢什么。
李斯毫不犹豫走向那些恶犬。
闻到陌生人的气味儿，几条狗纷纷回头，冲李斯呲牙咧嘴。
他又走近一步，一条狗忍不住猛扑上来。
李斯侧身，一根木桩准确无误捅进狗嘴，顺便把它嗓子眼里的狗叫声堵死。
狗血洒了一地，李斯把尸体扔给狗群。狼狗见了同类，食欲依旧很旺盛，纷纷趴到尸体上大快朵颐。
豆芽刚想说我有毒狗药来着，被李斯粗暴的处理方式震住了。
她啪嗒啪嗒跑到李斯身旁，埋冤说：“太冒险，万一狗叫起来怎么办？”
李斯不说话，只是盯着地面看。豆芽顺着他眼神看去，心脏漏跳半拍。
只见地上躺着半截人手，虽然被狗啃得七零八落，但仍能看出些许特征。
那只手很白，手臂上有一道明显的淡粉色伤疤。
“哦吼，特等奖。”李斯说。
两人都沉默几秒，随后李斯掏出手机取证。
豆芽立刻把手机抢过去，放在手里摆弄一阵，然后露出【我就知道】的表情。
她解锁手机，依次关掉闪光灯和声音。
李斯取回手机，难得有点不好意思。
给断手拍了几张照片，他忽然听到有人正向后院走。
来不及解释，李斯一手捂住豆芽的嘴，另一只手把她拦腰抱起，快速躲进阴暗处。
不过捂嘴好像是多余的。
因为豆芽全程一声不吭，乖巧得像个洋娃娃。
李斯放下豆芽：“今晚先到这里。有节目组在这儿，他们不会对你动手。”
既然是村镇级别的人口拐卖事件，他一个犯罪学顾问，可无法以“正常方式”搞定。
毕竟李斯不可能一手刀一手枪，把全村几百号人全突突了。
总之先回去叫波增援。
“刚才那条断手，估摸着来自你小学的老师。”
离开前，李斯嘱咐：“村民只想要女人生孩子，不被逼急就不会杀人。要是有机会，你找找人都被关在哪。”
豆芽轻轻点头，然后问出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如果有危险，我可以抵抗到什么程度？”
李斯想了一下，犹犹豫豫的说：“就，正当防卫的程度吧？”
豆芽比了个剪刀手：“明白。”这是她今晚第一次笑。
李斯愣住。
你明白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