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纪大劫案。
刘劲声和田导在心里咂摸这五个字，脸上纷纷浮现微笑，好似十分赞同。
“什么破名字，改成《偷天换日》。”田导提笔把那行字划掉。
还没等李斯和田导理论，刘劲声也掺和进来：“太直白，一点美感没有，我看叫《纵横四海》比较恰当。”
他把田导那行字也划掉了。
这下彻底炸开了锅，三人吵成一团。
冯素把手伸到豆芽腋下，抱起小姑娘走到一旁，防止傻气传染。
吵到激动处，田导直接撸起袖子：“嘿你瞧我这暴脾气……”
李斯默默脱掉上衣，背部肌肉线条清晰可见。
田导坐了回去。
“咱们还是讨论下情节吧。”
刘劲声很同意，他早憋了一肚子话，一有开口机会，就迫不及待的问：
“你先告诉我，主角为什么要抢保险柜而不是金库？”
李斯不假思索：“区别在于，保险柜是客户私人所有的。”
“所以呢？”刘劲声不解。
“高额索赔。”李斯说出四个字。
他解释，说私人保险箱就意味着涉案金额私密，客户可以任意夸大自己的损失。因此他们不会向警方施压，要求尽快找到劫匪和丢失财物。而是……
“把压力转嫁到银行，让银行赔偿，我明白了。”
刘劲声帮他说完下半句。
田导举起手：
“我也有问题。最后主角被捕，却只判了一年零四个月，这个情节安排是否合理？”
李斯说，全程使用玩具枪，没有人受伤。根据巴西里约热内卢当地的法律，判一年四个月属于重判。
接下来两人又问了李斯十几个问题，李斯对答如流，连卡壳都没有。
他俩越听，心里的欣赏就越浓。
这才叫准备充分，瞧瞧，说得跟真的似的。
连巴西法律这种冷门知识都有，这得查多少资料啊。
“行了，情节差不多讨论到这里。”田导敲敲桌子。
“咱们说说选角。”
《世纪大劫案》，当然也可以叫《偷天换日》或者《纵横四海》，一共有四个主要角色。
主角李正，也就是劫案的策划者。
老人宋齐，专业小偷，负责与警察周旋。
壮汉莫多，主角的挚友，性格大大咧咧，有络腮胡。最好是个外国人。
医生周文，冷静睿智。
其他角色可以先放到一边，唯独这四个角色的演员必须先行确定。
主角是李斯，医生则由刘劲声饰演。这毫无疑问。
关于老人，田导的心目中也有人选，打算过会儿就去联系。
但是壮汉……
“我知道一个人，非常合适。”李斯说。
他走出去打了个电话，两个小时后，卢米克出现在门口，难得没有一身酒气。
李斯为他开门。
这个爱尔兰人跟着李斯进屋，一看客厅里坐着两个生面孔，瞬间瞳孔紧缩，下意识就要逃跑。
他以为自己被李斯卖给警察了。
“别慌，是生意。”李斯横跨一步站在门口。
这句话拉回了卢米克的理智。
爱尔兰人胸口剧烈起伏，但还是慢慢坐下。
“说吧，你们是想买狗还是怎么着？”他平复了一下心情。
“长狗一千，短狗五百。要是想要灰狗，材料自备，否则得另加价，等三十天左右。”
长狗？短狗？灰狗？
田导和刘劲声都没听懂，李斯按住卢米克的肩：“别推销了，他俩狗毛过敏。”
“哦，你是卖狗崽的？我狗毛不过敏，不过也不喜欢养宠物就是了。”刘劲声以为自己懂了。
卢米克皱眉看向李斯，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带自己见俩生瓜。
长狗是猎枪，短狗是手枪，灰狗则是霰弹枪，就是之前他卖给李斯那种。
但凡混过一年以上，就没理由不知道这些黑话。
田导想为他解惑：“李斯说，你可以来我们剧组演个角色。有兴趣吗？”
这句话起到了反效果，卢米克更懵了。
“你在搞什么鬼把戏？”他瞪眼看李斯。
“片酬大概在三十万左右，抱歉不能给你更多。”田导继续说。
“我一直觉得自己是块当演员的料。”卢米克立刻回答。
问题就这样完美解决。
卢米克的外形条件很符合田导的需求，不过他还需要问几个问题。
“你现在的工作是什么？”
第一个问题就把卢米克问傻了。
他疯狂对李斯使眼色，很想知道这到底是不是便衣警察在套话。
李斯轻咳一声：“他是个手艺人，平时主要从事小型铁制品的精加工。”
“没错没错！”卢米克使劲儿点头。
“呃……”
田导感觉怪怪的，但还是问下去：“你为什么要来国内？”
卢米克冷汗刷一下就下来了。
我他妈难道要告诉你我是偷渡来的？
他求救般望向李斯，却发现这家伙根本没看这边。
嘴唇动了动，卢米克突然憋出一句：“我父亲……”
他立刻闭嘴。
李斯背对卢米克站着，眯起眼睛。
这个爱尔兰人对自己的过去一直绝口不提，现在终于漏了点口风。
“哦哦，家庭原因，了解。”田导也不多问，而是跳到最后一个问题。
“你觉得道德的底线在哪里？”
这个问题仿佛给房间按下了暂停键，卢米克当场闭嘴，傻愣愣的坐在椅子上，一声不吭。
房间内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田导不明白这是怎么了。
然后他突然注意到，对面的爱尔兰壮汉紧紧捏住桌腿，手指已经捏得发白。
这把田导吓了一大跳。
我只想看看演员的临场反应和口才，这家伙怎么这么激动？
“算了算了，咱们约个试镜时间吧。”他匆匆站了起来。
不久，田导和刘劲声相继离开。卢米克也没多呆，很快提出要走。
李斯把他送到门口。
“三十万的生意，虽然没太搞明白，不过谢了。”卢米克和李斯道别。
李斯却说了几句题外话。
“我一直觉得你不该干这行，卢米克。别的武器商靠土枪都能混得风生水起，你倒好，手艺是工业级的，却只能住地窖。”
“最近九个月，你就卖了一条狗。如果不是真快饿死了，就连那条灰狗你也不会卖我。”
李斯拍拍卢米克的肩。
“来我这儿，我可以给你第二次机会。”
卢米克盯着李斯，脸上表情沉了下去。
“你以为你看透我了？”
他一字一顿，凶气四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