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赛场上向来瞬息万变。
不到一分钟的功夫，职业选手便给现场观众表演了一个高效率清场，用最小的消耗获取最大收益，技能特效花里胡哨，却又乱中有序，配合默契。
即使是被骚扰的云霄战队，在度过了被偷袭的混乱期，也能很快调整过来，甚至利用对家打出了一个当事人并不是很想配合的微妙配合。
解说员情绪激动，对选手微操大夸特夸，带动得现场气氛热烈。
季令姝却不受其扰，直到手机屏幕因为长时间无操作自动息屏才回过神。
她按了一下电源，重新解锁，又甩了甩脑袋，才敲下一行字。
【彩虹蝴蝶会飞出花花世界吗：哦，梦里什么都有。】
不就是做梦吗？谁还不会梦了。
她在梦里见过鬼看过海，还放过火上过天。
虚实交错，真假莫测，她说什么了？
相较之下，梦里打个比赛而已，不要太正常……
才怪。
【你撤回了一条消息。】
【彩虹蝴蝶会飞出花花世界吗：真的吗？您们打的哪张地图？比分多少？】
【霍喷子：？我看见了。】
【彩虹蝴蝶会飞出花花世界吗：顺手，你可以当没看见。】
【彩虹蝴蝶会飞出花花世界吗：哎你别打岔，梦见什么了展开说说！】
【彩虹蝴蝶会飞出花花世界吗：[放个耳朵JpG.]】
【霍喷子：忘了。】
季令姝：？
季令姝拿的票靠近过道，左手边就是A区。
只是那边坐的人太多了，她一眼扫过去，没看到霍寻常的影子，倒是不小心捕捉到了一个很眼熟的身影。
季令姝顿觉如鲠在喉，怨气又浓了几分。
顾忌到场合，季令姝不好现场发疯，于是那些无处疏解的怨气便全部化作输入框里的阴阳怪气。
【彩虹蝴蝶会飞出花花世界吗：所以，您是庄周那条炖不下的鱼？】
【彩虹蝴蝶会飞出花花世界吗：话说一半是要挨打的，别告诉我您做了个梦，就只记得自己打赢了。】
然后，她就看见屏幕中间，两个白色的对话框骤然消失，只余两条没有感情的撤回提示。
目睹一切的季令姝：“……”
挺好，有撤回您是真用啊。
-
A区观众席，云霄战队的家属亲友和花钱买VIp座的铁粉被气氛感染，纷纷鼓掌，为自家选手利用敌方队长的精彩操作喝彩。
周围人反响太过热烈，衬得看手机的霍寻常格外镇定，冷静得像个假粉。
迟迟没等到回复，他抬起头，视线从手机屏幕移开，望向大屏幕。
然而没过多久，蓝牙耳机里传来的提示音又让他垂下目光。
【季令姝：看，铁证如山。[图片]】
【季令姝：人在做天在看，别想抵赖啊。】
霍寻常看着对方发过来的“铁证”，当场看笑了。
说不清是乐的还是气的。
耳机里提示音叮咚叮咚连响三声，是一排得意叉腰的表情包三连。
【季令姝：怎么样？没想到吧？】
【季令姝：你撤回的速度没有我截屏的速度快。】
与此同时，音响中传出解说员略带遗憾的声音。
“pioneer反应很快，走位很漂亮，可惜经验还是欠缺了点，没看穿Seven的用意，被反将一军。”男解说员说着，叹了口气，“年轻人太着急，被老前辈算计了啊。”
“pioneer的应对其实挑不出什么差错，只是Seven技高一筹，不算冤枉。”女解说也道，又夸赞了一波战术博弈和临场操作，把水端得很平。
霍寻常看手机回消息的时候也没耽误看比赛，自然没错过最新发展。
两相结合，就微妙地很像内涵。
一个月磨炼下来，霍寻常已经非常适应自己局外人的身份，一边看比赛，一边冷静挑刺记小本本，并不为战局变化激动。
比起自家的小新人被老阴比坑了，霍寻常更关心截图。
【Loki：你截屏做什么？】
【季令姝：留证，啊不是顺手。】
霍寻常想问她顺的哪门子手，犹豫片刻，又忍了下来。
【Loki：要不我也顺手截一个？】
【季令姝：你想干嘛？爆我黑料啊？】
霍寻常眉梢微挑，刚要回复，又见新消息。
【季令姝：算了吧，直接爆料对谁都没好处，卖给营销号比较划算。】
【季令姝：收入对半分，不然我告你啊。】
【Loki：？你想钱想疯了？】
【季令姝：互惠互利，好事啊。】
【季令姝：我都牺牲自己让你赚钱了，你是不是该投桃报李？】
【季令姝：比如跟我讲点细节？吊人胃口是不道德的知道吗？】
霍寻常看着屏幕上弹出来的表情包，握着手机的手不由攥紧。
虽然但是，职业喷子的心态并不是那么好搞的。
他飞快回顾了一遍，面不改色地回复道。
【Loki：不记得了。】
左上角的“正在输入中”闪了半天，才弹出回复。
【季令姝：行吧，不想说算了。】
【季令姝：下了。】
-
季令姝发完消息，便收起了手机，继续认真看比赛。
她惹完事就跑，霍寻常的心绪却没那么容易平静。
大屏幕上，两支队伍打起了一波小规模团转。
两支队伍都是联盟数一数二的王牌，打得有来有往，很是激烈。
双方各有亮眼操作，既有战术博弈，也有精妙的技术交锋，引得全场叫好。
换做平时，霍寻常必会被比赛吸引。
即使不为结果揪心，也会像看别家队伍一样，全神贯注地看比赛，绝不错过任何细节。
可此刻，他却怎么都定不下来。
明明想集中精神，心底却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撕扯着让他分心。
霍寻常垂下眸，手指随意往下一拉，看见一段对话。
【现在在台上的不是你。】
【我可以理解为，你觉得我上场会赢？】
霍寻常直直看着屏幕上的文字，思绪不由飘远。
他没骗人，昨晚那场梦确实记不清比赛细节了，只依稀记得双方比分咬得很紧，最后一场大团打得很激烈，打得场上只剩他一个人，技能也消耗得差不多了，扛着伤害丝血险胜。
而在梦的最后，他在大屏幕上看到了举着云霄战队应援牌的季令姝。
再然后，霍寻常就被吓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