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夜晚，凉风习习。
明德楼四楼西边有两间空教室，正适合季令姝跟人打电话。
她扶着走廊的金属护栏，抬头望着夜空。
弯月高悬，不是很亮，周围缀着很多星星。
季令姝试着数了会儿，但没数出来，只好收回目光，一边心不在焉地扒着手机，一边听高玉跟她讲当前情况。
“微博现在挺乱的，你先不要看。”
“你亲爸跟弟弟那边不用担心，营销号只找到你小学的活动合照，其他的没扒出来。爆料全被压下去了，扩散范围有限，应该不会打扰到他们的正常生活。”
“知道了。”季令姝咬着出教室时顺手塞进口袋的棒棒糖，说话声音有些含糊，“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吗？”
“不用，网上的乱子公司会处理。”高玉的声音非常冷静，“你安心上学，其他的不用操心。”
她顿了下，补充道：“保持沉默别乱发声，就是最好的配合。”
季令姝：“……”
“可是……闹那么大动静，我真的不需要出来说点什么吗？”季令姝疑惑道。
“有什么好说的？”高玉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你的隐私和好友圈不需要跟网友报备，这次是营销号过界了。咱们该维权维权，该起诉起诉，等它自然冷却就好。”
季令姝刚松了口气，又听见高玉说：“极限逃杀谈下来了，下个月三号去燕京录制，节目组让我问你对嘉宾同台有没有什么避讳？”
“嗯？”季令姝心头突然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青柠想整什么幺蛾子？”
高玉回复说：“第三期的拟邀嘉宾有霍寻常。”
季令姝：“是一早就有吗？还是临时邀请的？”
“竞圈顶流嘛，暑假时就在接触。”高玉道，“他也是高三，只有小长假有时间，正好撞上了。”
“之前网上就有爆料说你跟他是小学同学，现在有了实锤，节目组肯定不会放过这波热度。”
季令姝内心的小人猛烈地挣扎了下，又躺了回去：“爱谁谁吧，无所谓了。”
她已经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女人，不会再为这种小事所困扰。
只要能扇老天巴掌，区区同框而已，完全不是问题。
季令姝思索了下，问高玉：“替代陈泽仁的常驻嘉宾找到了吗？”
“定了。”高玉跳槽到天澄前就是圈里的王牌经纪人，打听消息并不是难事，“节目组请了殷稚清，录制时会官宣。”
季令姝愣了下，脑袋弹出一个问号：“谁？”
“殷稚清。”高玉重复了遍，简单给她介绍，“辰星的小老板，你应该听说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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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令姝何止听说过，还给她写了一堆人物分析。
如果说黎澄是天澄大公主，殷稚清就是名副其实的娱乐圈真公主。
不说所有人都要看她脸色，但也没人愿意得罪她。
人不在娱乐圈，但娱乐圈处处有她的传说。
什么半个娱乐圈录视频给她庆生啦，什么公主追星投资某剧啦……真真假假，数不胜数。
就在昨天，殷稚清还因为看FEpL，找涅盘战队要签名的事上了热搜，引来一众人扼腕叹息，纷纷嚷着内娱已完，公主都爬墙去追电竞明星了。
而在满级大佬的故事里，殷稚清是女主陆令湘的病人，也是她后来的小姐妹。
简而言之，是个药不离口，货真价实的药罐子。
季令姝沉默了下，忍不住问高玉：“极限逃杀又要做任务，还要躲Npc，对体力要求挺高的，她去这节目吃得消吗？”
“十六七岁的小姑娘，正是精力旺盛的时候，有什么吃不消的？”高玉倒是乐见其成，“这不正好？你们两个年纪差不多，录节目的时候结伴做任务，观众肯定爱看。”
不等季令姝说话，高玉又说：“哦差点忘了，异元科技的唐总可能也会去。要真见到人，别忘了跟她道个谢，唐总是真的很照顾你。”
季令姝问道：“怎么个照顾法？直播共赢，说不上照顾吧？”
“不是那事。”高玉道，“今天要不是她开口帮忙，你的热搜不一定能降下来。”
大概是因为发烧的缘故，季令姝的反应比平时慢很多，愣了下才反应过来：“这事还有唐家插手呢？”
“对啊，说是你的粉丝，主动帮忙撤热搜，省了好大一笔钱呢。”
季令姝的声音变得有点飘：“高姐，你别告诉我，唐总录综艺是冲我来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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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令姝站在教学楼上吹了半天冷风，终于沉痛地得出结论。
这世界大概是疯了。
陆令湘上来的时候，季令姝正扒拉着扶手唉声叹气。
因为太投入，连有人来都没察觉，被突然出声的陆令湘吓得一个大步蹦出好远。
看清来人，季令姝才镇定下来，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姐你走路怎么没声啊？突然出现吓我一跳。”
“抱歉。”陆令湘缓步走到她旁边，问她，“在愁什么？事情还没有解决吗？”
“解决了。”季令姝点点头，好奇地望了她一眼，“现在不是上课时间吗？你怎么会上来？”
“宁宁给我发了消息，说你请假了。”陆令湘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瓶糖，偏头对她说道，“要不要出去走走，也许心情会好一点？”
“不用了吧，也没什么事。”季令姝转头看向远处的路灯，回得很慢，“就是有点烦，静一会儿就好了，现在一点都不想动。”
身旁陆令湘也转过身，顺着她的目光朝外望：“我的意思是请两天假，出去放松一下。”
“才刚开学呢。”季令姝嘀咕了一句，倒也没直接拒绝，“现在请假去哪里啊？”
“都可以，看你想去哪儿。”
季令姝想了下，问她：“十三州也可以吗？”
“当然可以啊。”陆令湘没有犹豫，“真想去吗？我联系人安排机票？”
季令姝摇了摇头，没回话。
她望着灯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开口道：“姐，我想回云泽了。”
“能请假回云泽住两天吗？等周考的时候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