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身体睡了，但她的精神还醒着。
季令姝入睡时，已经过了零点。
但神秘的空间并未因为她超时将人拒之门外，从桌上起身时，季令姝心中甚至有点诡异的欣慰。
该说不说，这随身空间还挺懂事，知道挑她考完休息的日子来，不在该学习的时候跳出来添堵。
就是硬件设施还有待加强，桌椅太硬硌得慌，连个垫子都不给。
垫在胳膊肘下面充当枕头的破书还是老样子，黑色目录顺着时间线亮了六章。
金色的字，越看越烦。
什么“为了一个外人冲亲妹妹撒气”，什么“姐妹争执，帮亲也帮理”。
季令姝横看竖看瞧了半天，怎么看都觉得，它满篇写的就是“吃人”。
她坐直没一会儿，又趴了回去，慢腾腾地翻页看段评。
墙上的等身人物海报随着季令姝的动作变换明明灭灭，跟遥控灯似的。
季令姝被晃得心烦，抄起电子书就往墙上砸，正中原男主的脸。
砰的一声，折叠平板砸上墙，又掉在地上。
整整一分钟过去，空间依然维持原样，没有任何异象发生。
“什么破书，还要我亲自去捡。”
季令姝哼了一声，枕着胳膊作势要睡。
下一秒，头顶倏然响起一道电子女音：“宿主您好，请问有什么能帮助您的吗？”
季令姝的瞌睡一下子就被惊散了，表面却仍是副不往心里去的懒散姿态，眉宇间还隐隐有点被打扰睡眠的不耐烦。
她抬起头张望一圈，像是在寻找发声源。
结果自是什么都没发现。
她撇撇嘴，重新低下头，恢复先前的姿势，随口道：“麻烦帮我把书捡回来，谢谢。”
五秒后，深蓝色外壳的平板书以季令姝不能理解的方式穿越空间，瞬移到她眼前。
季令姝沉默了会儿，试探性地出声喊了一句：“小爱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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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秘空间的电子音明显比人工智障要稍微聪明一些。
哪怕季令姝喊错了名，系统依然能给出回应。
光华流转间，空中浮现出一块数据光屏。
数据板上显示着当前日期与时间，以及一红一黑两个数据条。
前者显示12.22％，后者则是黑体加粗的38％。
季令姝：很好，吃人的字增加了。
季令姝坐直身子，面无表情地盯着数据条前的数字，越看越来气。
如果人的心情有颜色，她现在的脸怕是比板上的黑条还要黑一个度。
而她心中汹涌澎湃的怒火，烧得绝对比12.22高。
像是感觉到季令姝身上外溢的杀气，头顶的声音似乎变小了些。
明明是平静无波，毫无起伏的电子音，落在耳朵里，却莫名显出几分底气不足的心虚感。
“请宿主于2031年12月8日6时之前将气运值提升到90％，损耗值下降到10％以下。任务失败将由系统抹杀，请宿主抓紧时间，积极完成任务。”
季令姝没回话。
她眼神一动，忍不住手贱，伸出手指戳了一下板上代表损耗值的黑色数据条。
下一秒，她看见自己的手指穿过光幕。
见状，季令姝满脸遗憾地收回手，好奇道：“如果这黑色的东西涨到一百，会有什么后果？”
不等系统回话，季令姝又道：“蓝星爆炸？世界毁灭？”
系统声音依然冷静：“是的。”
下一秒，空间里响起季令姝满含惊喜的声音：“还有这好事？”
“任务攻略有吗？损耗值要怎么涨？”季令姝坐直身子，跃跃欲试地活动手腕。
系统继续挣扎：“损耗度过高，这个世界真的会被清除。宿主你……”
季令姝直接捂上了耳朵，无所谓道：“懂，项目失败删档是吧？赶紧的麻利点，我已经准备好迎接新生了。”
见系统沉默，季令姝失望地叹了口气。
但很快，她又换了副表情，捂着耳朵原地躺下：“行吧，反正也就四年而已，很快就过去了。”
“如果你很急，我也可以努力一下，帮你加个速。早毁灭，早解脱。”
一脸轻松，不仅没有世界毁灭小命玩完的危机感，甚至还很期待的样子。
系统看不懂，但大受震撼。
安静了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全景环绕，非常具有空间包裹感。
季令姝捂着耳朵，依然能听见它问：“你当真不怕死吗？”
她嘲讽地笑了下，认真回道：“如果是十年前，你跟我说世界毁灭，我一定撸起袖子跟你去拯救世界。”
“可是现在，我长大了，已经过了热血中二的年纪。”
即使没有改名跟系统这些糟心东西的存在，只单纯以一个周考高中生的精神状态，她没黑化灭世都是好的，怎么可能想救世？
季令姝顿了下，眉眼带笑，真诚发问：“你是不是绑错人了？”
“我，恶毒反派。让我做救世任务，闹呢？”
系统没正面回答，又变回了人工智障的蠢样，用最平静的声音说着最气人的话：“如果任务失败，世界毁灭，你的亲人朋友都会消失。”
听到这话的季令姝先当场给系统表演了一个笑容消失，骤然冷脸。
但很快，她的眼睛又弯了起来，一手撑着脑袋，一手轻轻叩着桌子，笑得散漫。
“这算是威胁吗？”
说着，季令姝抬起头，望向顶部的灯，强忍着直面灯光的不适，轻飘飘地嘲讽道：“一个连出厂证明都没有的三无系统，你凭什么威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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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季令姝是被电话铃吵醒的。
她循着声音，好一会儿才摸到床头柜上的手机，睁眼一看，是个不认识的号码。
再看时间，才七点半。
屋里已经不见陆令湘的身影。
季令姝一边感慨了一句“不愧是能玩分身的马甲精”，一边拖动图标掐断来电，把手机丢到旁边，翻了个身继续睡。
没一会儿，闹鬼的电话铃又响了起来。
来电铃声欢快活泼，非常洗脑。
季令姝抓过手机瞄了一眼，犹豫片刻，点了接通，含糊不清地问：“你哪位？”
然后，她就听到一串英文。
“Excuse me,is this miss Ji Lingshu? I\\u0027m Jason,a teacher in the Admissions office of mingzhou University. Is it convenient for you now?”
季令姝愣了好一会儿，用字正腔圆的华国话一字一句地回复他：“抱歉，听不懂外语，挂了。”
她话还没说完，对面就切换成了华国语言。不太流利，但勉强听得懂：“是季令姝女士吗？我代表明州大学，有诚意地邀请您……”
话才起了个头，就被季令姝打断：“诚你个头啊！这个点打电话吵人休息您礼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