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令姝单手撑头，百无聊赖地搅着碗里的粥，唇角微扬，很是散漫：“姐姐你知道挺多呀，厉害的。”
陆令湘一时有些没听出她这话是夸奖，还是在反讽。
既然被看出来了，季令姝也不隐瞒，痛快交代道：“是我让高姐去谈的，没想到他们真会答应。”
她想了想，问陆令湘：“霍狗这是拿我没办法，又跑去找你告状了？”
“没有。”陆令湘望着她，眼眸中满是无奈，“我只是想不出来，你愿意跟小霍直播的理由。”
季令姝毫不犹豫回答：“当然是因为甲方给的实在太多了呀。小姑姑超大方的，我得给她一点面子。”
这话陆令湘自是不相信的。
但季令姝说得肯定，言之凿凿，她也没反驳，只笑着问道：“那袁溪真的是你喜欢的选手？”
“当然是啊，我好多操作技巧都是看她帖子学的。”季令姝挑挑眉，底气十足，毫不心虚，“安啦安啦，不要多想，我像是会委屈自己做慈善的人吗？”
陆令湘：“……”那还真不是。
“真没别的原因了？”
季令姝迟疑了会儿，小心斟酌了好半天说辞，才点头承认：“也有一点。都是同行，就想试着认识一下嘛，顺嘴的事，然后就这样了。”
陆令湘很快就想明白了她口中“同行”的含义，心中有了结论。
“就是你说的爆马打脸？”
“对，你活动被抽上台solo赢了她，她不服气，然后被大神打脸，大概就这样。”季令姝简单概括了一下，思索片刻，又道，“其实这事也不能怪她，后面的破事基本都我折腾出来的，和袁溪没什么关系。”
此言一出，陆令湘的神情似乎更加冷淡了。
她望了望季令姝，面无表情地问道：“你这是护着她？”
“没，实事求是而已。”季令姝面不改色道，“别忘了，我才是贯穿全文的反派。给点尊重，别删我戏份成吗？”
她说着，又猛地灌了自己几大口粥，这才笑着开口道：“我可是凭实力当反派的，借刀杀人可熟练了。”
“推进剧情万能砖，哪里需要哪里搬。别小瞧了一生之敌的分量啊，她们都只是被我利用的工具罢了。”
陆令湘沉默了好一会儿，几次欲言又止，最终只憋出一句：“先吃吧，别放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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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令姝吃完粥，已经将近十点。
在她的撺掇下，陆令湘到底是没能抗住时薪一千二的诱惑，用薄荷柠檬水的小号，加了白晏朗的好友。
季令姝则拿着手机，在微博吃瓜。
如她所料，萧鹤年探班《杏林春》剧组的消息果然上了热搜，蔡蘅也靠一张像素感人的侧脸照挤进热搜前十，吸了一大波颜粉。
剧方则趁势发了一波花絮，引来一众原着粉夸选角用心，狠狠蹭了一波热度。
季令姝翻了会儿热搜，又跟负责面谈商议的蒋哥发消息叮嘱了两句，便收起手机，不再关心剧组的事。
反正机会她已经给了，该安排的都安排了，能不能抓住，要不要抓，那都是他们自己的事情。
恶毒女配可不管售后的。
季令姝跟蒋哥聊天时，并未避着陆令湘，甚至有几分故意让她看的心思。
陆令湘自然是遂了她的心意，看完了她跟天澄经纪人的全部聊天过程。
尽管如此，陆令湘还是有些不解，不太赞同：“想拉他们一把人的是你，为什么要推给我？”
季令姝放下手机，笑眯眯地回答道：“大概就跟注册公司请你当法人差不多吧？”
“天澄对艺人的要求可能很严格的，万一他俩带不动，拉低了公司的平均水平，那我多没面子啊。帮个忙啦，借你名号用用。”
季令姝编得有理有据，陆令湘却根本不信她这套。
她双手抱胸，显得有些严肃：“阿姝。”
季令姝抬了抬下巴，一点都不带慌的：“在呢，姐姐还有什么问题吗？”
陆令湘：“……我问了你会说实话吗？”
“我哪里没说实话？”季令姝瞪着眼睛，大呼冤枉，“天地良心，日月可鉴！我说的都是真话，没一句是假的！”
季令姝这番话，陆令湘是相信的。
她张张唇，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毕竟，季令姝现在的态度实在眼熟。
过去那些年，她对季令姝也是这样糊弄的。
说出口的没一句假话，真正关键的是一个字没说。
陆令湘能理解季令姝的顾虑。
四年前，为了不影响到妹妹的正常生活，她跟明言一拍即合，联合所有知情人，以保护的名义将季令姝蒙在鼓里。
一手带大的妹妹，陆令湘太清楚她的性子了。
嘴上说能理解没所谓，心里怎么会当真毫无芥蒂呢？
她这妹妹看着乖巧，骨子里却很倔。
平时懒归懒，认定的事总能做成，有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狠劲。
不然也不能刚上一年级，就因为陆令湘被说坏话跟人打架，结果打出了校霸名声，高年级的男生见了她，都老老实实叫一声“姝姐”。
从小到大，季令姝都很护着她。
话都还说不太利索，就会一个字一个字地蹦着跟邻居小孩吵架，不许他们说陆令湘不好。
那些年，季令姝在云泽闯下的祸事，十有八九是为了给姐姐出气。
用庄羡安的话说，那就是路边的狗冲陆令湘汪大了声，季令姝都得撸着袖子给它吼回去，护起短来根本不讲道理。
谁能想到，她们会走到今天这步呢。
曾经感情有多好，发现自己被排斥在外的时候，裂缝就有多深。
何况季令姝手里还有一本挑拨是非的书。
虽然没细说，但只凭“恶毒反派”这一定位，书里的她们关系怕是好不到哪里去。
如此情况下，季令姝还能在大事上选择相信自己，陆令湘就很意外了。
至于别的……既然她不想说，自己也没必要问，只需要相信她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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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觉出季令姝的回避，陆令湘没再追问。
她点了点头，温声嘱咐道：“你想做什么，尽管去做就是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记得来找我。”
对于陆令湘的态度，季令姝并不意外。
她十分坦然地应了声，问道：“我想做什么都可以吗？”
“嗯。”陆令湘补充道，“不触及法律底线就可以。”
季令姝：“……哦。”大不了她雇打手，不让人知道就是了。
她想了好一会儿，才慢悠悠道：“那就先这样吧。让我缓两天，整理下思路，做个计划再来找你？”
“好。”陆令湘态度温和地应了下来，又一脸歉意道，“不好意思啊，我下午得回山海处理实验室的事，又要放你鸽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