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地窖的门略微留个缝，让自己可以看见外面的星空。
就安心躺下了。
九奴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定要抬头看着天空，明明那么遥远，明明和自己没有关系。
但是看着那璀璨的星空，九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她也感受不到，在她旁边也有一个人抬头向天看。
金蒂看着天空，玄星的天空比蓝星要好很多，至少漫天都是星光。
她小时候这么喜欢星空吗？金蒂没有印象了。
……
九奴发现了新的根据地，不是旧地方不好，而是旧地方那里的顾客有意见了。
她看到顾客出门看过来时的皱紧的眉头了。
这地方的小厮挺好的，还给自己丢过几个馒头，不能让他为难，于是九奴主动离开了这里。
九奴顺着繁华的街道走，这个时候人还很多，她不是很好躲起来，她只能使劲的蜷缩着，希望没人注意到自己。
路上的行人看起来或许慈眉善目，但若是自己碰到他们，他们就会露出自己丑陋的一面。
过去就有小乞儿碰到了行人的衣服，被暴怒的行人活生生地打死在路边。
在九奴的心中，小乞儿就是老鼠，老鼠就要有老鼠的觉悟。
如果不是那的小厮很好，九奴是一定会等到晚上人少的时候转移的。
她低着头走路，眼睛却打量着周围。她浑身紧绷着，时刻准备着跑路。
她来到了街道的尽头，这里面是叫做学堂的地方。
九奴听小狗他们说过，这里很吵，人也很吓人，所以不让大家来这边。
九奴只是稍作打量，便想着赶紧离开这里。
但是她却注意到学堂门口，坐着另一个小乞儿。
浑身脏兮兮的，头发炸起，期间不时有飞骚蹦起。
身上的旧衣服补丁都遮盖不住漏洞了。
但让九奴惊讶的是，他的手很白净，手上还拿着两张写满字的布匹。
似乎注意到有人在看他，他扭过头来。
眼睛亮闪闪的：“你好呀！”
说完就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并探头向学堂内望去。
担心自己声音大吵到了里面。
他爬起来，靠近。
九奴下意识后退半步。
“你好，我是七雀，在孟头那。”
“九奴。李头。”
七雀继续小声的念叨：“你快过界了，不过我就不告诉孟头了。”
乞丐们的领地意识就不像老鼠了，更像是抱团的野狗。
为了一点点范围，就狠狠的厮咬起来，还不能扰乱正常百姓。
不然骑士们会拿他们的盾牌和闹事者的后背亲密接触。
九奴想了想，还是问道：“你，在干什么？”
这句话就好像打开了七雀的机关。
他开始絮絮叨叨起来。
讲什么学习，讲什么文化，只有读书的人才能去当老爷呢。
哪怕自己当不了老爷，读了书说不定可以去面包店当小厮。
九奴看着他因为激动而通红的脸。
口水从嘴巴里往外奔涌，见七雀没注意她，她看向他的怀里。
九奴并不关心他有什么高瞻远瞩。
她只是觉得七雀白白胖胖的，至少比这边小乞儿们要有肉一些。
孟头，就是老乞头天天在院子里怒骂的那个人。
占据了城区里教堂的另一帮小乞儿们的老大。
九奴觉得说不定可以从他那弄点吃的来，她今天还没有开张，更别说讨到钱了。
她靠墙坐下，余光却继续打量七雀。
七雀过了激动的劲，就看见新的小乞儿已经一动不动的靠在墙上，歪了歪嘴。
他觉得自己和这些不知所谓的小乞儿们已经不是一路人了。
太饿了，九奴闭上了眼，加上她发现七雀鼓囊囊的怀里全是布匹，有些失望。
周围静悄悄的，九奴听到了课堂里朗朗的读书声。
确实很烦，九奴换了个姿势，但声音就像附骨之蛆，不停的往她的脑子里钻。
“素有一问，何故于此…”
她的心里跟着模仿这些话，哪怕她不懂。
天色渐暗，周围开始热闹起来了。
有下人来接自己少爷小姐；有父母爷奶顺路接走自己孩子；有几个小孩打闹的往回走。
周围的小乞儿突然多了几个。
九奴正在琢磨自己怎么溜走呢。
就听见一句陌生的声音“接着。”
余光瞥到了一个飞来的物品，九奴下意识接住，一看，是饭菜！
学堂里有的少爷并不喜欢提供的饭餐，便悄悄藏起来，下了学就丢给门口的小乞儿。
怪不得周围突然多了不少小乞儿。
九奴接住，来不及看里面是什么，她先狠狠对着周围呲牙。
注意到周围小乞儿如狼一般荧绿的眼珠。
在他们没有围上来之外，九奴打开简单的包装，狠狠的拿手抓了一大把塞到嘴里，使劲吞咽起来。
又抓了一把塞进怀里，把剩下的往一侧一丢，便躲开。
小乞儿们先去抢那个包裹了。
路过的家长们对这一切视若不见，他们更关心自己孩子今天在学堂学到了什么东西。
九奴艰难的吞下嘴里的食物，又把怀里的塞进嘴里，使劲咀嚼。
看着小乞儿又去哄抢新的，没人关注她，才开始回味嘴里的味道。
都是没吃过的东西，九奴第一次感觉到肚子撑撑的感觉。
这里真的好，明天还要来！
想到这里，九奴扭头找了找七雀，没发现他，难道他没有在这里抢食吗？
不出意料，今天一个钱币没要到的九奴，被丢进了地窖。
她是这些小乞儿最瘦弱的那个，老乞头担心打死她，一般都是给她关起来。
不过九奴笑的很开心，她猜她今天嘴里那些新奇的味道里，有肉的味道。
唯一一点不好就是，今天地窖门关的太紧实了，九奴看不到天上的繁星了。
一片黑暗里，九奴的眼睛就像星星一般，她回忆起在学堂门口听到的东西。
喃喃自语起来。
“泽于上天…君子以施禄及下…”
“…柔得中而上行，虽不当位…”
“不见也，何以矣”
九奴当然不懂什么意思，她就是没有其他的事情做了。
看不见星星就不能数。
底下的稻草是五个五个十，九奴只能数到十，所以稻草有五个五个十。
听说学堂里的学生们能数的比十多很多，他们好厉害啊。
在胡思乱想中，九奴沉沉睡去，这是她睡的最好的一觉，因为肚子很满当当，一点没有饥饿的感觉。
明天，依旧是值得期待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