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智者千虑
三人同朝为臣这么多年，彼此的脾气秉性自然是都十分了解。
长孙无忌心中明白，两人此刻嘴里是讨要说法，可心里说不定得多开心。
毕竟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他长孙家在斡旋，若是真出了闪失，或者陛下有了怪罪之意，那要被问责，也是长孙家要首当其冲。
而万一陈玄真的做出了什么成绩，又或李世民龙颜大悦，他们两家的后辈也免不了会得上不少好处。
只是这些话不好说破，而且如今当务之急，还是李世民的干股份额太低，他需要让两家和自己一起，再想个靠谱的理由，来减少自家持股。
就算到时候，李世民不肯接受新的股份分配，可到时候，只要股份不在自己手里，也能少了许多麻烦。
略微的沉吟过户，长孙无忌朝着两人拱了拱手。
“你们的担心，我又何尝不知道？我今天将你们老哥俩请来，还不是为了这件事？”
说着，他一侧身，朝着两人做了个邀请的手势。
两人面面相觑，程咬金冷哼一声，一甩袖子，率先迈步朝长孙府内走去。
见程咬金如此，尉迟敬德有样学样，甚至路过长孙无忌身边时，还不忘瞪了后者一眼。
长孙无忌心中鄙夷，可脸上也不敢流露出分毫，只能轻咳一声掩饰尴尬。
不过即便他已有退让，可另外两人也没有住手的意思。
等进了院子，两人一唱一搭，竟又点评起长孙无忌的宅院来。
长孙无忌费了好大的气力，这才将两人给带到书房。
三人落座，不等长孙无忌引出话题，程咬金便将茶水推到一旁，直奔主题。
“我说长孙大人，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何不直说？俺老程是个粗人，可没你那么多的弯弯绕，还是有什么说什么才好！”
长孙无忌闻言，嘴角一抽，正打算先说几句场面话安抚程咬金，可尉迟敬德却也横插一杠。
“正该如此，我们都是武官，比不得你们文人、世家，若是真的要聊天什么的，我倒是觉得，你不妨去找房玄龄和杜如晦他们！”
被两人这么一说，长孙无忌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
想着反正眼下只有他们三个，长孙无忌索性也不再假客套了。
他冷哼一声，手掌直接拍在桌面上，朝着两人怒目而视。
“依着你们的意思，这件事，就和你们两家没关系了吗？反正那契书上，也有你们两家的小子联名！”
“真要出什么事，我们家长孙冲跑不掉，你们两个小混蛋也别想好过！”
也许是平日里，长孙无忌都是以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待人接物，所以今日突然发怒，反而让两人有些始料未及。
书房内，一瞬间归于沉寂，两人暗暗交换眼神，竟然都不知该说什么。
气氛越发尴尬，加之尉迟敬德本就是个拙嘴笨舌的人，哪里能说出什么东西。
程咬金犹豫片刻，冷笑道：“你这老小子，是想和我们耍无赖咯？这钱我们家可还没出呢！”
“你要是不想谈，那我这就回去，将程处默那小子关起来，到时候什么都做不成，就算陛下降罪，也没什么大不了！反正这事又不是我家牵头！反正陛下也没将陈玄交给我们来安置、照顾！”
程咬金说完，直接起身，竟真是要走。
见他如此，长孙无忌瞬间破防，他可知道，程咬金就是个混蛋。
这么多年来，他也算是建功无数，却始终没得到一个好的官职，便是因为他屡屡在政务上犯错，又是个出名的莽撞性子，所以根本没法在官职上更进一步。
这样的人，对于皇帝来说，或许可以无条件的信任，可对于同僚来说，却是个麻烦。
偏偏程咬金时而伶俐、清醒，时而又一副混不吝的样子。
而眼下的程咬金，显然就是要犯浑了，这让长孙无忌心中越发慌乱。
“别、知节，你我同朝这么多年，哪有什么是说不开的？况且这原本就是个好事啊！你至于如此吗？”
见长孙无忌如此，程咬金心中冷笑。
他方才也不过是在装模作样，若真是犯浑，哪里会说这么多？
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其实今日一切，都是他来之前，和尉迟敬德两人商量好的。
只是长孙无忌过于谨慎，所以一时间，居然没看出什么破绽。
长孙无忌说话同时，整个人拦在门口，眼神中甚至带着几分慌乱。
见程咬金并没有停下的意思，长孙无忌赶忙又朝着尉迟敬德求救。
“敬德，你倒是帮忙说句话啊！这件事难不成和你家就没关系？”
听到这话，尉迟敬德慵懒地起身，朝着长孙无忌用十分无奈地口吻询问。
“大人的意思，我可是听不明白了，他要走，我难不成还能用强？”
这话一出，长孙无忌真恨不得直接骂娘，但他也知道，此刻必须认怂，否则后面还不知有多少麻烦。
“罢了罢了，你们俩有什么条件，或者有什么想法，都直说出来，只要是我能办到的，我定然竭力帮你们完成，这还不成吗？”
得到长孙无忌这个承诺，两人脸上立刻露出一丝笑容。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可不能反悔、抵赖！”
程咬金高声说着，尉迟敬德也赶紧附和。
“这还用说？长孙大人什么时候不是一言九鼎？”
看到这一幕，长孙无忌自然明白，自己是着了两人的算计，但事到如今，却也无可奈何了。
他哼了一声，松开按着门板的手，而后一甩袖子，回到原位坐定。
“罢了罢了，你们有什么想法，不妨直说，但我有句话，得说在前边，咱们三个必须得拿出个法子，将这干股退回去些，最起码，也不能超过陛下！”
听到长孙无忌的话，程咬金和尉迟敬德脸色瞬间发苦。
程咬金一摊手，朝着长孙无忌问道：“陛下只有一成，你告诉我，咱们总不能一成都没有吧？这种事，就算咱们答应，可陛下那边肯定一眼就能看明白，到时候为了面子，他也不会接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