洒进竹林的阳光，浸成了微青色。光斑在陆心儿脸上跳动，她睁着大眼，模样显得很呆，忘了道谢。
那天从妙言宗出来后，一切都变了，她的脑袋很乱，反应总是慢半拍。
身为妙言宗弟子，不可能一点世面没有见过，只是陆缺把她带进了另一层面。
很高很高。
与他同辈的亶字辈修士，其中九成以上努力一辈子，到寿元耗尽，都接触不到这么高的圈层。
她运气好，投了个好胎。
光斑在脸上晃动，季南茵的问话声在耳畔作响，陆心儿才从思量中回过神。
她想起来了，教习唐安唯曾和她提起过面前的季前辈，仰慕之极，说这位季前辈悟性无人可及，任何仙武或术法，看一遍就能学会，并且能比学了十年二十年的人领悟更深。
她不太信，现在也不太信。
世上真有那么聪慧的人？
带着怀疑态度，陆心儿随陆缺几人来到九溪学宫的一座小斗法场，金丹境用的，规模不小。
到场后。
原本安静的斗法场，很快来了三个人，宁归、孟拾鱼、宗兴返。
陆心儿先与三人见礼。
陆缺为之介绍后，站到旁边和季南茵说话。
算起来已有二十多年没见过，陆缺挺好奇季南茵修行进展如何，说话之间，上下扫了几眼。
还好，化神中期。
假设季南茵现在晋升到化神后期，陆缺觉得有必要把乾坤化气壶砸掉，或者自己抹脖子，再轮回一世。
有乾坤化气壶这等利器在手，修为还被同辈追上，当真无颜面对移星仙君。
陆心儿余光瞥向陆缺和季南茵，感觉两人相谈甚欢，像是有不正当关系的样子，心里瞎猜，但没有乱说话。
她还挺理解陆缺，觉得陆缺被雷劈成这副好看模样，不惹女修喜欢，反而奇怪。
颜值很重要。
就比如他们妙言宗的蒋盛全老祖，本领绝对不小，可宗门里的女师叔却很少会谈论他。
宁归正和陆心儿说话，问她要的紫玉竹折扇是否要炼制成炼器。
陆心儿回过神：“宁二伯，我只是说说罢了，您别太当真。”
宁归皱起剑眉，暗道：“陆缺这小子，来的路上恐怕没少编排我，以至于让侄女觉得我很穷，连把扇子也送不起。”
这还得了。
这还不被姓祝的笑死。
宁归左右一琢磨，干脆把自己用的紫玉竹折扇递给陆心儿。
“这把扇子你拿着。”
“我…”
陆缺出声拦住：“宁大哥你没睡醒，心儿现在金丹境，用得了你的灵器？赶紧收回去。”
“这把扇子不算灵器，只是我常常随身携带，有几分灵性。”
“心儿只想要一把普通折扇。”
“见面礼就送把普通折扇，你是看不起谁呢？”
陆缺略作思量：“紫玉竹折扇本不就普通折扇，已经很好，你觉得份量太轻，再给心儿题个扇面。”
陆心儿弱弱的插话：“不要也行。”
刚刚给孟拾鱼见礼，身为九溪学宫最睿智的弟子，孟拾鱼出手非常蛮横，抬手就给了六万丹劵当红包，陆心儿已经不好意思再要礼物。
一路走过来，她收了一路礼物，咫尺空间快要装不下。
但宁归态度坚决：“二伯怎么能让你空着手回去？”
陆心儿皱眉看向陆缺。
无语也无奈。
身为陆缺的女儿，命好像太好了。她轻咬了下嘴唇：“爹，咱们后面拜访其他的前辈，能不能不让他们送礼物。”
陆缺坦然道：“我说了不算。”
“可我已经很不好意思，你能不能替我拒绝。”
“我可以替你拒绝，但没有用。”
“为什么？”
陆缺目光指向宁归：“比如你宁二伯，这是你长大之后，他头一回见你，如果不收他的礼物，他还会觉得我嫌他穷。”
陆缺心念一转：“这回是让你在爹爹亲朋好友面前混个脸熟，你已修行百年，却连他们都没有拜见过，也不像话，但仅此一回了，你忍忍。”
“忍忍…”
陆心儿扑闪着眼睛，感觉陆缺的话不太对头。
………
说完话。
季南茵把陆心儿带到斗法场教导，传了他一门仙武掌法，名为《覆云掌》，本身是从《斗法心经》演绎而来，深奥玄微，能从练气境一直练到化神圆满。
陆心儿悟性有限，一时难以领悟，到天黑也是只记了招式和运转口诀。
走出斗法场，季南茵尤比陆心儿更累。
心累。
季南茵不好当面说晚辈的不是，遂传音向陆缺抱怨：“陆师弟，我说句话，你可能不喜欢听，但我不说你不知道我的辛苦，心儿的悟性实在算不上顶尖…教一个招式，我成五遍十遍的教。”
“她的悟性只是中等，学习太深奥的仙武确实吃力，辛苦季师姐。”
“你别在背后说我姓季的小气就行，我这回是来九溪学宫借神虞古文字书籍的，真没带什么值钱东西。”
“感激还来不及，哪儿还能说三道四。”
季南茵拭了拭汗：“咱们这关系，我也不跟你说假话，方才我用无望之瞳仔细观察过心儿，以她的资质和悟性，成就元婴就会有不少的困难，你可别因为爱女心切，轻易就用地灵浆给她补益。”
性命根基越厚，战力固然越强，但想破境晋阶也越难。
这道理陆缺再明白不过，点点头：“谢谢季师姐实言相告。”
“那我先撤了，我得回宗办差。”
“好。”
季南茵告辞离去。
夜里。
陆缺和陆心儿在九溪学宫外事堂休息，孟拾鱼让外事弟子准备了一大桌酒菜，坐着吃饭。
陆心儿自觉学《覆云掌》学的还不赖，问道：“爹，《覆云掌》这么深奥掌法，季前辈也能学一遍就能会吗？”
“能。”
“你怎么这么肯定？”
孟拾鱼往陆心儿碗里夹菜，同时替陆缺答话：“因为看《覆云掌》变化，这门仙武掌法就是季南茵自创的，她很了不起的，连我也佩服她三分。”
“季前辈化神中期的修为，就能创造出用到化神圆满的掌法？”
陆心儿表示怀疑。
孟拾鱼道：“别人可能做不到，但季南茵就有这种本领。”
“不理解…”
“我也不理解，但有一点你放心，季南茵也打不过小陆，也就是你爹，从修行至今都被你爹压的死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