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器坊的人不知在干什么勾当，陆缺还没到地方，炼器坊里轰隆一声巨响，接着冲击横扫，四面荡起滚滚烟尘。
陆缺抬袖挡脸，好一会儿烟尘才落定。
到了炼器坊，十六名侍卫并排而立，严阵以待，不准任何炼器坊以外的人出入，职能堂口的化神长老也不行。
防范如此森严，陆缺猜测，炼器坊正在检修丛云战舟。
他没有过去，只是让炼器坊的人，帮忙请堂主程不器出来。
不多时。
一个洪亮声音响起：“小陆长老，有何贵干？”
程不器大步流星走出炼器坊。
陆缺和程不器不是特别熟，因而没有寒暄闲话，直接取出界存珠给他。
“程堂主帮忙看看能不能修？”
界存珠来自古代炼器大宗方圆宗，浸淫古代炼器智慧，参合宫炼器师都曾研究，程不器自然认得，更清楚其中微缩阵法和微缩符箓的精密。
程不器先凝聚灵识，探查界存珠内部情况，眉头渐渐皱起来。
“竟损坏成这样…”
“能修吗？”
“我现在不能给你答复，要回炼器坊请教炼虚境长老们。”
看来情况不是很好。
陆缺肉疼不已，揉了揉额头。
尽管他自防御能力很强，但生死战中，多一重防御就多一重保险，委实不想放弃界存珠。
程不器道：“我一个月后给你答复。”
“假如能修好，修好后，再提升到炼虚层面，大概需要多少丹劵？”
“啊？”
程不器惊了一声，而后闭眼片刻：“那小陆长老可得有点心理准备。”
“我就提升个灵器…”
“至少要八百万。”
听到这个数字，陆缺短时失语，眼皮跳了好几跳，才恢复过来：“程堂主，敲竹杠也没有往死里敲的吧。”
“就是这价。”
“还就是这价，我在执法堂授课，一回一千五百丹劵，执法堂普通执法弟子月俸不足三千，提升一件灵器就要八百万，攒到死恐怕也攒不够。”
“小陆长老觉得贵，我还觉得贵，但小陆长老不妨想想，大夏总共才有多少个炼虚修士，能炼制炼虚层面炼器的炼器师又有多少？我给你个准确数字，二十六位，而且提升界存珠，不仅需要炼虚层面的炼器师，还需要主修符箓的炼虚修士，主修阵法的炼虚修士协助。”
程不器叹了口气，“提升炼虚层面的灵器，需要五大宗中两三个宗门合力，不是容易的事。”
陆缺听得直咋舌。
但也反应过来，他早就不是金丹元婴，已经走到人间界的高峰。
“明白了。”
“如果确定能修，一个月后我再给小陆长老报具体价格。”
“好。”
“还要说明一点，往炼虚层面提升，即使失败，丹劵也是不退的。”
陆缺整个人都不好了，黑着脸：“宗门会不会故意坑我？”
“能炼好，肯定会练好。”
“真让人不放心。”
陆缺的修为距离炼虚不远，原本还打算让宗门炼器坊，炼制一件炼虚层面的防御法衣，眼下看来是不行了。
消费不起。
先凑合着穿宗门礼服落霞衣得了。
至于往后有没有同境界的防御法衣穿，只能靠继承，宗门里总是有人要飞升。
略作思量。
陆缺又把踏虹靴和一片翡翠鹿头骨，交给程不器，让他带回炼器坊研究研究，是否能把翡翠鹿空间属性，运用到踏虹靴上。
他都没敢说提升踏虹靴到炼虚层面的事儿。
先研究吧。
假如界存珠实在不能修，再提升选择踏虹靴，反正只能提升一件。
………
去了一趟炼器坊，陆缺感觉又被打回原形，变成穷光蛋，心情甚是低落。
傍晚。
苏萱当值回来，陆缺坐在溪边扔石头，背影凄凉，宛若苦闷的怨妇。
苏萱看着他的背影，不觉脚痒，想给他来一记成名绝技玉女飞踹，但考虑到这是在宗门，姓陆的很有地位，得留着面子，于是忍住了。
“陆缺！”
她仙气凌然的飞到陆缺身后，双手按在陆缺肩膀，往下压了压，就像在按压一团面团。
“东极冰原风景漂亮吗？”
“天晴的时候还好。”
“你怎么垂头丧气的，你家里死了人？”苏萱关怀道。
说到死人，陆缺忽然想起来，回眸看向苏萱：“跟你说件事，你别哭，我回宗之前去过界山，不高兴死了。”
苏萱顿时愣住。
“怎么可能，不高兴怎么可能会死。”
“真的。”
“不高兴有白湛给它的气息，它是九节狼，傻乎乎的，又不会消耗心力。”
陆缺取出不高兴背的斜挎包，布包鼓鼓囊囊，布料很厚，盛着一把很小碎银子，几十枚铜钱。
陆缺伸手捋平包面，递给苏萱：“苏正章留了不高兴的锈剑，让我把这个带给你，留个念想，包里面还有一只香囊，放了不高兴的绒毛。”
“它什么时候死的？”
“十几天前。“
“说什么话没有。”
“没有。年初时候它从树上摔下来，摔断了腿，只觉得身体没力气是摔的，养养就会好，根本不知道自己会死。”
苏萱嗯了一声，握住布包，一声不吭地走回洞府。
当晚没有出门，清晨让严高玄帮忙请了假，没去当值。
从界山出来后，对她好的南宫掌事，胡师叔死了，接着姑祖母苏厌云也死了，现在连不高兴也死了…
苏萱封上洞府，祭出玉狐天棺，施法沟通阴阳，找到她在幽冥交的朋友鱼小鱼，让鱼小鱼帮忙查找不高兴的阴魂。
然后编织了一个梦境。
界山下着雪。
不高兴傻乎乎的站在雪里，还挎着斜挎包，背着锈剑。
“不高兴。”
苏萱蓦然出现，眨着眼睛，站在不高兴背后。
不高兴转过来：“苏萱。”
“嗯。”
“你回来山里了？”不高兴冲过来，抱住苏萱的腿，“那天中午我睡着后，做了一个梦，去了一个没有太阳的地方，可我是大妖王，我没有害怕，我知道你和狼祖会来接我的。”
苏萱抿着嘴，做不得声。
不高兴又说：“我的腿已经好了，我们一起去郡城好不好，你好久都没有带我去郡城。”
“好…好…”
“要买蜜饯吃，买三个。”
苏萱泣不成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