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南，我想去看日出。”徐初柠伸手抓住男人的衣服，仰着一张小脸。
季斯南沉思片刻，终是点了点头。
得到满意的答复，徐初柠才安心地闭上眼，感受着环着自己的人身上的温度以及萦绕在鼻翼的雪松香沉沉睡去。
——
庄园别墅外的坪上停着黑色的越野车，一身休闲装的男人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浅绿色长裙的女子缓缓上了车。
待她坐好，季斯南俯身拉过安全带为她系上。
关上车门，回头看向别墅大门口。
那里站着林轻，她抱着黛黛，静静往这边看来。
那张被岁月洗礼后的脸已不复往日风采，逐渐变得苍老，眼尾也长上了皱纹。
自从爸爸跟哥哥去世后，妈妈仿佛一夜之间就老了。
若不是当时徐初柠怀了孕给她带来了新的希望。
或许...
季斯南犹豫了一阵还是抬起脚往别墅那边走了过去。
“妈，我们后天回来，黛黛就拜托你照顾了。”
林轻眉头皱起，“非要去？”
季斯南唇边勾起一个淡淡的笑算是默认了妈妈的话。
昨天夜里，徐初柠头一回没有做噩梦，明显是马上要去海边看日出这件事影响了她的心情。
出国这四年，每天夜里她都会被噩梦惊醒。
被惊醒后眼泪涌出眼眶，顺着她的脸颊滑落，泪水汹涌，但她却不会发出任何声音。
哭累了，她才会挂着泪珠再次睡去。
如此反复，她也在日复一日中变得越来越消瘦。
“黛黛，等爸爸回来带你去游乐场好不好？”
季斯南揉了揉女儿的粉白的脸颊，声音轻柔道。
小女孩脆生生地应了声好，又伸手抱了抱季斯南的脖子。
——
季斯南定的是一间面向大海的海景房，还带个大阳台，阳台上放了张双人吊篮藤椅，藤椅上铺着蓝色的软垫。
坐在藤椅上可以将海景全数收入眼中。
此时徐初柠便是懒懒地窝在藤椅上，蜷着双腿，腿上搭着米色的毯子。
阳光照在她丝毫没有血色的脸上，给她苍白易碎的面庞增添了几分柔和。
“阿南，这里是不是很像海岛？”徐初柠慵懒动了动，藤椅在空中轻轻晃着。
吊篮藤椅旁，季斯南半倚在玻璃推拉门上。
听到海岛二字眸光闪了闪。
“嗯，很像。”
那里承载了他们五个人很多回忆，更承载了他跟徐初柠少年时期许多美好的回忆。
只是后来...
现在海岛已不复存在，因为慕铭景为了哄那个女人开心已经将海填了。
那里本就是个人工岛屿，以慕铭景的财力做这些事不费吹灰之力。
“我们第一次日出也是在那里看的。”
耳边又传来女子低软的嗓音，季斯南不知为何，总觉得眼前人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当天徐初柠情绪一直不错，直至两人坐在海边，听着海风的呼啸声，任由海风刮在身上吹起两人的衣服。
季斯南目光落在靠在左肩上的人身上，手与她十指相扣，心始终被悬起。
“阿南，快看！”
惊喜的声音传入季斯南耳中，随后女子笑靥如花抬头看他，她修长的手指着远处。
季斯南顺着她指尖方向看去，原本漆黑一望无际的海平面，在万籁俱寂中，一道红霞从海平面泵出，太阳透过云霞露出了金灿灿的脸庞。
红彤彤的太阳越过海面，在浅蓝色天空缓缓升起。
霎时间，天空与海面都被铺上一层耀眼的金色光芒。
“美极了！”
轻快的女声再次卷入耳蜗，季斯南唇边绽开笑。
是美极了，就像他们第一次出海看日出那次一样。
只是比起日出的美景，她笑起来时的样子要更美。
季斯南侧身将人抱进怀中，眼眶湿润。
四年了，笑容终于再次出现在了她的脸上。
徐初柠双手攀上季斯南的背，呆滞空洞的眼神已经逐渐变得清明。
“阿南，谢谢你。”
“谢谢你一直陪在我身边。”
四年了，她一直将自己困在牢笼中，不愿面对现实，过得像是行尸走肉一般。
可他一直对自己不离不弃。
过去四年中她并非没有想过跟他好好过日子，可是不行，她仿佛被困住了，只能一边折磨自己。
同时又折磨着季斯南的精神。
“对不起。”感觉到抱着她的人在颤抖，徐初柠又喃喃道。
“我知道你只是暂时被困住了，总有一天你会回来的，永远都不要对我说对不起这三个字。”
季斯南抱紧怀里的人，脸埋在发间，温热的液体从眼眶滑落。
因为徐季两家相继出事，徐初柠将所有责任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可分明只是有些贪心的人为了有正当的理由才将责任归结到她身上罢了。
无论她是否针对简知星，对方从一开始就没准备放过她。
这些事都压到她身上导致她徐初柠精神出了问题，雪上加霜的是她又怀孕了。
精神问题再加上产后抑郁将她整个人都压垮了。
季斯南不知道她到底有多痛苦才会选择自杀，可他清楚地知道自己不能失去她。
好在，他终是等回了她。
两人静静相拥，直至太阳升至高空，周围变得清晰明亮，太阳笼在两人身上，为两人驱去身上的潮意。
“饿了，想吃早餐。”徐初柠凑在季斯南耳边轻声道。
后者闻声将她放开，在她跟前蹲下，转头示意她上来。
阳光映在徐初柠白净的脸上，她弯起眉眼，笑容在阳光下更显明媚。
削瘦的手臂环着眼前男人的脖子，将身体靠上他宽阔的背上。
背上的骨头有些硌人。
“回去家里弄个健身房吧阿南。”
这四年来不仅是她身体不好，季斯南因为照顾她的缘故，公司又忙，尤其是刚出国那两年，公司在起步阶段，他甚至在她睡觉时还捧着电脑在床上工作。
这这种日积月累下，他比起从前也瘦了很多。
那个轻柔的好字伴着海风传入徐初柠耳中，她搂紧了季斯南的脖子。
“下次带黛黛一起来吧，还没陪她一起出去玩过。”
“好。”
感受到徐初柠的巨大变化，季斯南那颗悬着的心在此时终于落地。
清晨的微风夹着凉意，季斯南只觉咸湿的海风今日都有了甜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