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约翰与汤尼
瓦莱丁抬头看去，只见一个文质彬彬的中年人举着双手缓缓走了进来。
男人五十岁上下，戴着一副与戈登相仿的老花镜，他个子不高，身着一件深蓝色的廉价夹克，夹克下是一件有些泛黄的衬衣，看上去已经穿了很长时间了。
比起旁边的小孩子，这人似乎更符合约翰的特征。
“你们要找的人是我，和这孩子没关系，请不要伤害他……”
约翰再次重申了一遍刚才的请求。
见事情已发展到这个地步，瓦莱丁连忙解释道：“放轻松点伙计，我是个警察，我是来保护你的……”
“警察？你有怎么证明你不是萨奇的人！？”
见一旁的小孩子再次开口，约翰连忙瞪了他一眼，似乎是在示意他闭嘴。
瓦莱丁叹了口气：“这样说吧，如果我是萨奇的人，恐怕你们已经没机会和我对话了……”
说着，他将燧发枪往天上抛起，随后握住枪管反手递给了约翰：“如果你是一名教师，应该知道这东西对小孩子影响不好。”
接过枪后，约翰他们二人面面相觑，似乎都没反应过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瓦莱丁则是拉开卧室门朝外面甩了甩头：“走吧，出去坐坐？”
沉闷的午后，众人端坐在简陋的客厅中一边喝着廉价的汽水一边聊着与黑帮相关的事。
约翰在亨克区的公立学校教书，是一名教哈卡姆斯语的老师，那个小孩子便是他的学生之一，名叫汤尼，同时这间房子也是汤尼提供给约翰的临时避难所。
小汤尼的父亲是一名普通的黑帮成员，他隶属于众多独立的小帮派之一，并不在三大黑帮的势力中。
听小汤尼说，自打出生他就没见过自己的母亲，这些年全靠父亲将他拉扯长大，就在前段时间三大黑帮的某次火并过后，父亲便再也没有回来，大概率是已经死于乱枪之下了。
小汤尼虽然年纪不大，但说话的时候显得格外成熟，在谈到父亲的死亡时，脸上几乎看不到任何悲伤的情绪。
之所以小汤尼会将此地提供给约翰，全是因为在父亲死后，老师约翰为了让自己不陷于堕落，便承担起了汤尼监护人的职责，用约翰的话说便是：只要我还是一名教师，我便不会放弃任何学生。
本来小汤尼的生活已经渐渐步入了正轨，谁知后来某一次约翰去贫民窟做家访时意外目睹一桩惨案，他的学生因为偷了萨奇的毒品招致了黑帮报复。
约翰形容这件事的时候仍旧表现出极度恐惧，他说他亲眼看到萨奇将同一把匕首连续捅进那学生全家人的喉咙之中，但更令他震惊的，居然是某位市政厅的官员也在现场，而且对方看上去和萨奇是一伙的。
最终偷毒品的主谋，也就是自己那名学生便是被那官员亲手了结……
听到这，瓦莱丁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萨奇无论如何都要找到约翰。
并不是因为他目睹了黑帮杀人，而是这家伙看见了市政厅的人也参与了仇杀，黑帮可以无恶不作，但隶属帝国的市政厅却不行。
最终紧张过度的约翰被一行人察觉到，经历了一场生死逃亡之后最终流落至此被小汤尼收留。
就在几人谈得正酣之时，小汤尼突然将食指放到了嘴边：
“嘘………”
说罢，他连忙跑向阳台处向外看去，只见一行黑帮的人对此处开始了例行排查。
听见楼下传来断断续续的狗叫，瓦莱丁终于明白了为何自己上来时小汤尼会躲在衣柜里，看样子只要周边出现陌生人，下面的狗就会发出看似零散却有规律的叫声。
没等瓦莱丁想好该如何应对这些家伙，楼道里已经传来了密集的脚步和敲门声，随即他也将手放到了腰上做出拔枪姿势。
见瓦莱丁这个姿势，约翰连忙抓住他的手并不停摇头，随后他向卧室内招了招手，瓦莱丁只得跟他走了进去。
“警长……这些黑帮隔三差五就要来一次，但他们并不是萨奇的人，应该只是收了萨奇的钱帮忙搜查罢了，小汤尼有办法应付他们的。”
“那小子…？他应付？”
说着，瓦莱丁好奇地将眼睛从门缝里向外看去。
咚咚咚！！！
急促的敲门声响起，小汤尼不慌不忙地走过去将其打开，瓦莱丁突然发现门把上有一条厚实的铁链连在旁边的墙上，就类似保险锁的作用。
门缝缓缓打开至半个身位，一个大胡子出现在了外侧，他一手拿着一把生锈的铁斧，另一只手则扛着细长的老式碎发枪。
“小屁孩，把门打开……”
说着，大胡子将枪管从门缝里伸了进来。
眼见小汤尼有危险，瓦莱丁再次将手扶到腰间。
然而那孩子却十分镇定地摆出了一个熟悉的姿势——缓缓将右手放到左胸前，瓦莱丁立刻想起来那曾是绯红房间里的“傲慢先生”罗姆·华莱士的标志性动作。
“我父亲也是黑帮的人……”
小汤尼冷静地说道。
见这孩子有些不寻常，大胡子好奇地问道：“哦？你父亲在家里吗？”
小汤尼摇摇头，随后他缓缓念道：“我父亲和你们一样也是小帮派的成员，他死之前曾告诫过我，维诺依们应该互相尊重……”
听到“维诺依”这个称呼，瓦莱丁突然觉得这个小汤尼应该是被黑帮文化彻底洗脑了。
通常黑帮的人都喜欢用“维诺依”作为尊称，其中有道上的“勇士”又或是道上的“兄弟”的意思。
小汤尼的话瞬间逗乐了外面的大胡子，这小子的意思是自己和他都是黑帮中值得尊敬的人，但见他居然明白“维诺依”这个称呼的含义，所以这孩子的父亲应该和自己一样确实是小帮派的人。
毕竟在三大帮派纵横的时代，这个词早已无人提起。
大胡子盯着小汤尼看了几秒，最终还是将枪缩了回去。
“如果你父亲还在世，我相信他一定会为你这个眼神感到骄傲。”
说罢，大胡子也将手放到了胸口上，随后轻轻地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