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他们口中所说的一般不伤人的海寇？
古惜明白点什么，嗤笑一声，只觉失落。
这般规模，怕不只是海寇。
在大圣东海海域之外有个小岛国，小岛国土贫瘠，一直觊觎大圣辽阔疆土，想来这些海寇的作用应该不止打家劫舍那样简单。
她咬紧下唇，母君必然是知道的，甚至一开始就没想过让她去解决这件事情。
母君这是，并不相信她。
本就因小溪离开而复杂的心情变得越发复杂起来，古惜盯着手里的小铜镜发呆。
马车急促停下，车厢剧烈晃动，古惜从呆滞中回神。
“殿，殿下……”
外面响起女兵略显焦灼的声音，古惜边问“怎么”边伸手掀开帘子，只见前方的城墙内火光滔天，一时如坠冰窟。
“怎么会这样？”
古惜喃喃，紧闭的城门被打开，浓烟夹杂着人群一股脑的涌出来。
涌出来的人迅速散开，一时哭喊声咒骂声响成一片。
其中一个女兵走过去打听打听消息，回来后对古惜道：“好像是有人故意纵火，起火点在那些被临时安排进去的村民处。”
她茫然跌坐回去：“不是已经抓了那通风报信之人？”
直到天亮，那火势才被熄灭，烧了大半个城，幸好东海县令当机立断大开城门让百姓们及时逃生，不然就成了瓮中之鳖。
古惜一夜没睡，被赶来的东海县令迎了进去。
“可抓住那纵火之人了？”她缓了缓情绪，问道。
东海县令是个中年男人，道：“那人已葬身祸害，是微臣监管不力，不曾好好看管那些人。”
古溪喉咙发干：“损伤呢？”
东海县令：“烧了三分之一左右房屋，人员尚未统计。”
“先着人安置这些百姓，本宫再回那渔村瞧瞧。”
不顾东海县令的劝阻，古惜回了渔村，那里亦是一片狼藉，遍地横尸。
海边沉着几艘大船，上头时不时冒出几缕黑烟，可见昨夜战况之激烈。
孙副将正带着人收拾那些尸首，见她过来忙迎上前来。
“殿下这么早便过来了？”
昨夜城内燃火，留于城内的两千多精兵帮着疏散百姓以及灭火，并不曾支援而来。
但孙副将这边损伤却不大，只能说明他手下还藏着拨自己不知道的人。
“现在可以告诉本宫，母君究竟如何交代你的了？”古惜语气微冷，心中满是苦涩。
孙副将讪笑道：“这个卑职不便告之，若殿下有疑问，可去问问女君。”
“孙副将可知道除了我们抓捕那人，这渔村还有其他内奸？”
孙副将垂眼，半晌才回：“卑职不知。”
“你是知道的。”
不然为何不惊讶，不问问城内是个什么情况。
“母君想借此向小岛发难？”她冷笑一声，东海目前可无领军之人，且内乱结束后这些年，国库未曾攒下银两。
“并非”
“那是为何？”古惜嗤一声，面带几分嘲讽。
“女君所做所为自然是为了大圣。”孙副将凝眉，垂下头去、
古惜冷眼瞧着，问问他：“你且说说，如何为了大圣？”
孙副将瞧瞧四周，道：“此地不安全，还请储君随卑职去一处安全之地。”
“现在何处才算安全？”古惜边问边想着之中情况，越想越是心凉。
无论她如何想，母君不信任自己都是板上钉钉的事实，甚至可能还以她为饵。
不然那些小岛的海寇们怎会如此阵仗？必然是有值得他们这样做的人或事才会如此。
孙副将闻言略作沉默：“还请殿下随卑职先回城内。”
“回城？孙副将可知现在城内是个什么情况？”她面上嘲讽之色越重。
孙副将神情恢复冷淡与恭敬：“还请殿下先随卑职回城。”
古惜拧眉，没有动，又听孙副将道：“那传信之人尚活着，卑职等下还要领兵出海，若有耽误只怕那些人会逃了。”
“副将有话直说，说完本宫自然就回去了。”
孙副将面有无奈：“既如此，还请殿下随卑职去前方树下。”
两人走到树下，四周再无旁人可见可听，才听他开口道：“那些海寇是小岛派来打听大圣情报的，这渔村早被他们渗透，所谓抢掠不过是方便他们更好带回消息罢了。”
古惜脸色发白：“所以，所以母君要铲除的不止那些海寇，还有，还有这一村百姓？”
孙副将没有说话，意思却很明显。
她嘴唇轻颤：“本宫瞧过村中，有不少总角孩童，未必人人皆是奸细，为何不告之本宫，本宫自会剔除排查……”
“如此未必能根除那些人，且无法重创他们。”
古惜只觉浑身发冷：“所以那把火，是你们放的？”
孙副将垂头看不出表情：“只能如此。”
古惜瞬间明白过来，若她不曾下令将那些人迁入城内，昨夜燃的怕就是这渔村了。
“那些海寇可是听了大圣储君在此才如此阵仗的？”
孙副将头低得越发低下去：“殿下放心，卑职会好好保护您的安全。”
这哪是保不保护的问题？
在母君心中，她究竟是个什么？
古惜苦笑两声：“本宫回城了，孙副将自去忙吧！”
以前母君看向她的眼神中虽无半点柔情，但言语间对她总是十分关怀，她以为是母君顾念着天子威仪才会如此，如今想来并非如此。
是母君从不曾将他们这些个儿女放在眼中，从她对其他皇兄妹的态度便可窥见一二。
古惜失魂落魄上了马车，被人一路护着回了东海城。
还未进入城门，就能闻见浓浓的烟尘气味，车外是受害百姓们的哭喊叫骂声。
这骂的自然是小岛，可见早有人同他们解释过起火原因。
知府县衙并未被波及，她被恭恭敬敬请回去，一直等到第二天早上孙副将才领着人回来。
孙副将见她面容疲惫，眼下乌黑一片：“殿下一心为民，卑职敬佩。”
古惜听得只觉想笑，她这个储君当得还真是安逸，只需要好好待在府里等着便可，自有人替她去忙，能白的这好名声。
“如何了？”她冷声问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