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过去
徐有才推门就看见项青玉和赵如意两人正玩着体感拳击游戏，一张明晃晃的白纸被贴在了电视上，上面写着“徐有才”三个硕大的字。
赵如意玩得兴起，咬着嘴唇，脸色红润，出拳迅捷，一幅恨不得把对手按在地上狠狠摩擦的样子。
看见徐有才进屋，赵如意拳击握把都没摘，上前两步，一把把电视上的白纸攥在手心里揉成一团，讪讪笑着。
项青玉则格外坦然，她挺起胸膛，一副“老娘就这样，你能把老娘怎么样”的姿态。
“我接了一个活。”徐有才严肃道，“需要你们的帮助。”
“什么活？”项青玉来了兴趣，盘腿坐在沙发前的地上，眼睛看着徐有才。
“我需要进入二十多年前的精神病院，调查秦星汉的那场脑部手术。”
徐有才简要地给赵如意介绍了一下背景，然后总结道：
“所以我需要让那场‘过去’不仅停留在住院部大楼外面，而且要进入住院部内部。”
“二十多年前的‘过去’如你所言，是嫁接在你制造的幻境上，那有什么办法能把它的辐射范围扩大吗？”
他看向赵如意。
少年挠了挠头：“这恐怕有些难度……因为‘过去’和我的幻境是通过那场爆炸案连接在一起的……至于为什么我也不清楚。但徐哥你是想把时间往前移一些，得到爆炸发生前一两天的画面？”
一直沉默的项青玉突然开口：“或许不用这么麻烦，住院部或者门诊楼一定有关于这场手术的记录，我们只要找到记录就可以了，如意只需要尝试扩大‘过去’的范围……”
赵如意点了点头：“我可以试试……但我作为维持幻境的一部分，是无法进入到‘过去’中的。”
“而且扩大‘过去’的话，我猜测‘过去’中的很多危险可能也会显现出来……”
项青玉疑惑道：“这只是一段过去，会有什么危险？”
赵如意摇摇头，表示他也是猜测。
也许是因为幻境和‘过去’的平衡被打破了……徐有才皱眉思索。他叮嘱如意任何时候发现自己承受不了就马上放弃维持幻境，赵如意点头答应。
“奇怪，这么多天他们就没发现赵如意失踪的事情吗？即便在院内我们躲掉了监控，但是院外停车的地方应该也有监控拍到我们……”项青玉突然开口。
“别管了，没人抓岂不是更好？”徐有才敷衍了一句，他心中早有判断，这或许是秦星玉给自己提供的便利。
三人坐上路虎，再次复盘了一下计划。
把车停在紧挨着精神病院的小树林中，赵如意留在车里尝试接入幻境。同时徐有才和项青玉从正门进入精神病院住院部，以请求探视周牧野的名义寻找病人记录的存放处。
等到赵如意准备好让‘过去’侵蚀幻境时，两人进入‘过去’，趁着爆炸案还没发生的那段十几分钟的时间里，迅速寻找秦星汉的手术记录。
“听起来是很完美，可合心医院的记录室未必就是精神病院的记录室，要在十几分钟内找到怕也要颇费功夫……嗯，我们在‘过去’中伤害里面的人物会对‘过去’的稳定有影响吗？”
赵如意给了明确的答复：“这会增加他们异变的风险。”
徐有才无声地点点头。
…………
进入住院部非常顺利，两人报了周牧野的名字，护士对照了一下她的病情，很快同意了探视。
项青玉进入一楼的探视房间内等待，徐有才借口上厕所，溜了出去，从一楼男厕所窗户爬到外墙，上到四楼。
下面三层在上次去过了，没有类似“记录室”“存放处”之类的标记房屋，这次他打算主要探索四五层。
这两层是病症更为严重的病人，为了不破坏幻境秩序，徐有才穿上绿色的护工服，一间间房屋看去。
四楼走廊尽头，徐有才看见了一个写着“管理室”牌子的房间，他靠近过去。
“里面没人？”徐有才推门而入。
“这是什……？”房间里并没有办公桌一类的东西，只沿着墙根堆放了几个大箱子，在查看里面的东西时，徐有才不由得一惊。
五个箱子，满满当当，放着硅胶做的人类假肢，头、躯干、四肢一应俱全。
“这是给什么病人用的？”徐有才疑惑丛生。
“不管了，找到记录室要紧。”他三两步退出，顺手带上房门。
往外走了几步，徐有才突然感觉一阵晕眩。眼前的走廊、护士、房间都被投放进了万花筒般异彩纷呈、模糊不清。
难道是来自“过去”的侵蚀提前了？
他闭上眼睛，靠着墙壁坐下，等待这一波晕眩结束。
与此同时，他听见脑海中出现了很多细小的声音，它们在血管里肆意游动，徐有才用了很大力气才捕捉到它们。
他凝神倾听。
“孩子，你要明白，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有意义的。”一个浑厚的中年男性似乎是在安慰。
“就当是为了我们，也为了你弟弟。”女性声音，似乎是“孩子”的母亲。
“去吧，孩子。”中年男性声音。
“平躺就可以了，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们。”声线不同的青年男性声音。
一阵金属的撞击声。
青年男性的低语。
扯动抽纸的声音。
“拿着，孩子，攥住它，不要怕，记住，这是一项伟大的事业。”青年男性的声音。
金属撞击的声音。
轻微的抽动声，拍打肌肉的声音。
轻弹针管的声音。
针管刺破皮肤的声音。
轻微的痛呼声。
酒精棉球的擦拭声。
金属撞击的声音。
青年男性的低语声。
利器划开皮肤的声音。
徐有才睁开眼睛，手扶住头，大口喘气。
刚才的一系列声音太过真实，让他隐隐有种被手术刀划开的是自己的头部的感觉，一阵后知后觉的头皮发麻。
徐有才扶着走廊墙壁站起身来，环顾四周。
自己正站在“431”病房门口，房间内，老式吊灯昏黄，铁床锈迹斑斑。
他来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