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棠刚好给那孩子喂完奶粉。
江华将案板放在餐桌上：“新年的规矩，天亮之前得放鞭炮吃饺子。”
周家也重视传统，新年会包饺子，但周家人面和心不和，从不搞这种形式，大多是保姆煮好了饺子，各自吃了又回去睡了。
宋棠已经好多年没包过饺子了。
但是她会。
早年在宋家的时候，父母感情好，也是天不亮父亲就在厨房调饺子馅，母亲呢会和面，然后宋棠会穿着新衣服跟他们挤在一起，帮忙擀饺子皮。
见宋棠要帮忙，书华主动道：“孩子睡着，搁我这儿吧。”
那孩子发烧昏昏沉沉的，吃饱了奶又睡过去了。
宋棠便将他放在书华身边。
书华不能动，却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孩子看：“这孩子长得真好，总觉得他眼熟……难不成是我认识的哪个熟人丢的？”
书华把自己有孩子的朋友都想了一遍，却对不上号。
宋棠系上围裙，坐在餐桌边：“我们已经报警了，应该很快会有结果。”
宋棠说着挽起袖子，开始擀皮。
她擀的皮又圆又板正，边缘薄中间厚，这样的饺子皮包起来不容易露馅。
江华意外道：“宋医生的手艺不错啊！”
宋棠道：“没以前熟练，我十几岁时擀的饺子皮，我爸妈两个人都包不过来。”
江华短暂的一滞，没接宋棠的话。
江华知道宋棠一直在为宋廷骁翻案的事情奔走。
但当年宋廷骁的经济案牵连颇多，是个忌讳，江华便没接这个话题。
周肆洐正在厨房剥虾皮，挑虾线，然后将清洗干净的虾肉切成肉丁，调馅。
做这些时，周肆洐时不时的会往外看一眼。
看到宋棠衣袖卷起，正在擀饺子皮的细白手腕晃得他心猿意马。
无端又想起那个荒唐的梦，周肆洐端着调好的鲜虾馅从厨房走出。
周肆洐将饺子馅放餐桌上，然后坐在江华和宋棠中间。
江华和宋棠相对而坐，他这么坐也没问题。
宋棠头也没抬，继续擀皮。
周肆洐便拿了饺子皮，拖在手中，然后不动声色的瞄了眼江华包饺子的动作。
他是真没包过饺子。
他和宋棠一样，在周家根本没正儿八经的过过年，饺子也永远吃的现成的。
不过他聪明，不过看了一遍，实操就会了。
圆滚滚的饺子捏好，往竹帘上一放，还透着几分可爱。
江华打趣道：“你们两个一个会擀皮不会包，一个会包不会擀皮，缺一个人都吃不上饺子。”
闻言，周肆洐和宋棠同时抬眸，两人对视一眼，又若无其事的分开。
正包着饺子，周肆洐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响了。
屏幕亮起，来电显示：棉棉。
宋棠离他近，瞥了一眼看见了，又移开目光，从盆里重新拿了一块面团揉。
周肆洐微蹙眉头，但还是用纸巾擦了手，拿起手机出去接了。
江华也看见了，尴尬的装没看见。
这时他儿子，小肉手啪啪的拍在地上，像个肉墩子一样爬到了书华的躺椅上，然后扶着椅子站起来，嗷嗷叫的要把书华怀里的不速之客拽下去。
书华发出尖鸣：“江华，快管管你儿子！”
“哎！”江华胡乱擦了下手，就冲去哄他那个祖宗儿子去了。
宋棠这才瞥了眼周肆洐的背影。
他随性站着，表情温柔的横着手机，对着话筒讲话。
讲了什么听不清，但能看出聊的愉快。
像意识到宋棠的目光，周肆洐回了下头，宋棠不动声色的移开了目光，继续擀皮。
后来在三个人的努力下，天边将要泛起鱼肚白时，饺子包好了。
厨房里烧着水，等着下饺子。
江华拿了一挂炮，让周肆洐跟他一块放。
江华用竹竿将二十米长的爆竹挂在院子里的树上，周肆洐拿打火机凑上去点。
信捻处呲呲冒出火花，周肆洐后退，书华在门口叫到：“宋医生，快捂住孩子的耳朵！”
外面噼里啪啦响起鞭炮声，炸的人耳朵嗡嗡的，宋棠着急忙慌去捂江华儿子的耳朵，书华则搂着捡来的孩子。
周肆洐站在红屑翻飞的硝烟前，回头看宋棠。
只觉得这个新年有了年味。
等鞭炮响完，宋棠从厨房端出饺子。
江华没坐餐桌，他得端着碗坐书华旁边。
一碗饺子，他喂书华吃一个，自己再吃一个。
两人的儿子则扶着躺椅站起，扒着江华手里的碗香的直流口水，两只小手时刻准备着上去抢一个塞自己嘴里。
江华只能将碗高高举起。
宋棠则和周肆洐坐餐桌旁，安静的吃饺子。
正一片和谐时，外面传来佣人的声音：“江先生，柳小姐来了。”
柳小姐？
上京姓柳的不多。
宋棠下意识的看向周肆洐，然后端着自己的碗便去了厨房。
那娴熟的回避流程，让周肆洐都皱了眉头。
江华和书华对视一眼，也觉得宋棠的背影尴尬又心酸。
书华嫌弃的瞥了周肆洐一眼，就差开口骂他渣男了。
而柳棉也走进了江家客厅。
虽然心里更偏向宋棠，但到底面子上得过得去。
江华和书华没表现出排斥。
“柳小姐，来了，坐。”
柳棉手里还拎着大大小小的礼物，她温柔大方道：“江大哥，这是我给宝宝带的礼物，一点小心意，希望你们不要嫌弃。”
江华不露痕迹：“哪里的话。”
佣人接过柳棉准备的礼物。
江华客气道：“哎，柳小姐，你吃饺子了吗，刘妈，给柳小姐盛碗饺子……”
柳棉笑道：“不用，我自己带了。”
柳棉举起手中的食盒，冲周肆洐一笑，然后走到周肆洐身边，在宋棠刚才坐过的位置坐下了。
周肆洐没什么表情，他心里还惦记着躲在厨房的宋棠。
周肆洐道：“不是说让你不用过来了，新年，你应该陪着你家人过。”
柳棉微笑着打开食盒，从里面端出两盘饺子，柔声道：“你也是我的家人啊。”
书华一撇嘴，瞧这漂亮话说的，难怪姓周的对她死心塌地。
想着，又瞪了江华一眼，好像在骂，瞅你们这些贱男人。
江华：关我啥事儿啊……
而这边，柳棉丝毫没意识到江华夫妻的冷淡排斥，她顺手将周肆洐面前没动的饺子推开，然后将自己带来的放在他面前：“我自己包的，快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