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元淼表情管理很好，你根本就从他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可即便这样，作为一个医生的基本素养，柳棉也知道自己今天的表现很差劲儿。
手术结束后，张元淼拿着考核率先离开手术室，没给任何人搭话的机会。
柳棉心情不好，做完消杀工作后独自离开了。
只有市一院的队伍消杀过后，在换衣间换衣服，一边打打闹闹。
蓝湾妮：“那味儿可真冲，你问问我腌入味了没？”
周子琳躲开蓝湾妮的手，感慨道：“那小姑娘也可怜，后半辈子可怎么过，还有那孩子，唉……”
“还不是臭男人带的脏病！这个产妇这种情况去了好多家医院都没人收，快生了才临时送我们医院的，门口等着的那个就是她丈夫，贼眉鼠眼的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
赵开协道：“话可不能这么说，你不能把全天下的男人都骂了，像我这种洁身自好的男人也很多。”
“有坏男人就有坏女人，思想不正跟性别没关系，做人还是得擦亮眼睛看清身边是人是鬼再定终身……”
听着他们畅谈人生，宋棠不由自主的想到她和周肆洐的关系，默了默，她走出换衣间。
“医生！医生啊……”宋棠刚出来，就被一个干瘦枯黄的男人拦住了：“我女儿刚生出来，还没捞着看一眼，就被你们送去检查了，我看别人家的孩子都不这样，你们是不是故意给我们加项目想骗钱啊？”
宋棠双手揣在白大褂里，上下打量了男人一眼：“你老婆是？”
“朱青青。”
宋棠眉头一蹙，反应过来这就是刚才那个孕妇的老公。
她声音带着不悦道：“你知道你老婆的情况吧？她是传染病携带者，那么她生的孩子有极大可能会感染传染病，为了大家的安全，这个检查是必须做的。”
男人不当回事儿：“哎呀，我女儿那么小又没有男人，她怎么可能被传染，我看你们就是想骗钱……算了算了，我老婆不是生完孩子了，我们办出院总行吧？”
宋棠脸色更难看了：“你确定现在办出院？”
男人见宋棠不愿意，当即梗着脖子：“怎么，老子要出院你也管？老子才是顾客，到底是听你的还是听我的！”
宋棠一字一顿道：“你老婆刚刚做完剖腹产，观察期还没过，出了事儿你负责的起吗？”
“嘿！你怎么这么多管闲事呢！你们医院收费这么贵，老子交不起！要不你们发善心让我老婆白住行不？”男人横道：“反正我话撂这儿了，你们不让我们出院也行，这钱反正我是一分不交的，我看你们假仁假义的嘴脸能让她住多久。”
“没钱？”宋棠看着男人无赖的嘴脸，冷声道：“那你有血吗？有肾吗？卖血卖肾总能换钱吧？”
“嘿！你这说的什么话，原来你们医院是黑心医院，还倒卖器官是吧，我要告你去！”
宋棠：“随便你告。”
宋棠说完就要走，男人被气得不行，追着宋棠就要拽她，没想到一个男人径直向他这边看来，虽然隔着老远，但那冷漠的目光硬是让男人没敢动作。
周肆洐向这边走来，扫了宋棠一眼，又看向男人：“干什么？”
男人看出周肆洐身份不简单，收敛了几分：“你在这医院能说的上话吧？”
周肆洐：“这家医院我开的。”
一听这，男人顿时像找到撑腰的，理直气壮的用手指恨不得戳到宋棠脸上：“那我要投诉这个医生！她违背病人家属的意见，强行扣留我老婆多住院！她还怂恿我卖血卖肾！你要是不处理她我就去告你们医院，让人民群众都知道你们是家黑店！”
周肆洐看向宋棠，宋棠被男人气得肺疼，伸手打开他指着自己的手，怼道：“你老婆才刚做完剖腹产还没半小时，你让她出院跟要她命有什么两样？还有你一身脏病离我远点，害了你老婆和女儿不知道悔改弥补就算了，还拿她们不当人，你这种人是怎么娶上老婆的！”
听宋棠说男人有脏病时，周肆洐的眉头明显跳了下。
男人再次想伸手指宋棠时，就被周肆洐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滚！”
男人顿时打了个哆嗦，见周肆洐气势吓人，扭头走了。
周肆洐皱眉看向宋棠：“你给他老婆做手术了？”
宋棠知道他怕什么：“把你的心放进肚子里，只要你保证你碰过的女人都是干净的，我们就不会得脏病。当然了，这种病有潜伏期，就算一时的报告是正常的，也不代表不是潜在携带者，所以想不得病洁身自好最重要。”
宋棠瞥了周肆洐一眼，心浮气躁的离开。
宋棠是典型的记吃不记打，前段时间刚被周肆洐吓得像惊弓之鸟，可脾气上头的时候就是阎王她也要怼两句。
周肆洐直接去了张元淼办公室，关门的时候都带着脾气。
张元淼掀起眼皮瞅了他一眼。
周肆洐单手插兜，人高马大的站他办公桌前，俨然兴师问罪的架势。
“怎么了？”
“怎么了？”周肆洐阴阳怪气的哼笑一声：“你给培训考核安排个传染病患者安的什么心？你嫌我过得太安生？”
张元淼刚开始还没听懂，缓了片刻才回过味：“你是怕……哦，柳棉还是很谨慎的，不会染病。”
周肆洐唇角绷起，但也没打算跟张元淼解释什么。
张元淼也是个较真的人：“各行有各行的风险，就像你经商，不也有不可避免的风险，难道因为这些风险你就不经商了？我们做医生的，是没办法选择患者的，别说这个病了，前些年对抗恶性传染病，医护一批一批拿命往上堆的啊！你要是担心这些，最好早劝柳棉改行。”
周肆洐转身，长腿倚靠着办公桌，背对着张元淼不说话。
他想让宋棠改行。
不过以宋棠的脾气她肯定不愿意。
周肆洐暂且将这个想法摁下去。
这时，有人在院长办公室外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