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只是一个梦境，但是朱砂的内心很是不安，不安这是不是真的。
但是第二日看到苏墨的时候，却又觉得自己这个样子是不是多虑了，苏墨是跟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人，怎么可能强迫自己。
但是朱砂没想到，后来，竟会一语成缄，他们二人真的纠缠了一辈子。
一大早的，朱砂的异常苏墨看在眼里，他疑心之外，还有些担忧。
萧子逸蹦跳着走到朱砂身边，“朱砂，你干嘛呢，怎么魂不守舍的？”
朱砂反应过来，脑中还有些杂乱，“没什么，就是在想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合适。”
她暂且将这个梦境抛之脑后，拿了一点柴火过来。
“萧子逸，我记得你曾经说过，你父亲之前在京都的时候，碰上了一个本来还算是不错的姻缘，因为后来女子的丑事败露，这场婚事才算作罢，当时你父亲难道就没有埋怨吗？”
萧子逸不懂朱砂怎么又把这件事搬了上来，当时自己也是偶然提了一嘴，想不到她竟然还记得。
“也没什么，就是后来爹爹上门理论的时候，那家人知道对不住我爹，就不停的赔礼道歉，我爹也不是什么小心眼的人，便原谅了他们，后来下江南才遇上了我娘。”
朱砂听得认真，末了还点点头，完全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一个后果。
“你怎么想到问这个了？”萧子逸扭头看着她。
“没什么，就是猛地想到了，我就想，要是我以后能遇上你爹爹这样的人该多好。不小心眼，对妻子还很好，面面俱到。”
“可算了吧！就我爹这样的人，你知道他平日里最大的特点是什么吗，就是对着我大呼小叫，在我娘面前，又变成了绵羊一样没脾气。”提起父亲，萧子逸拧着眉模仿，把朱砂逗得哈哈大笑，全然没有看见身后苏墨的神情。
“过两日就是冬日了，这些日子朝廷不算是很太平，将军剿匪失利，皇帝此时正在气头上。”
程叙坐在书房里，蒋书云和他面对面下着棋，神色不慌不忙，看着着实不像是在下棋。
“藩王时孟也准备进京了，就是不知道他这次回来是为了什么。”蒋书云打听到消息，藩王一向是在封地上待着，如今进京，也不会是为了什么简单的进宫朝拜。
程叙拧着眉，脑海中突然想到了这个藩王的一些信息。
传说中，这个藩王年少之时与时宇争夺皇位，二人不相上下，但不知为何，最后关头，却只以一道含糊其辞的圣旨便定下了谁是皇帝。
按理来说，皇帝定下之后，藩王时孟会多少质疑圣旨的真实性，但是他没有，只是在看了一眼圣旨之后，悄然带兵离京，一走就是十几年。
如今贸然回京，竟然连程叙都没有收到可靠的消息，足以见这位藩王的目的不纯。
“这位藩王的心思如何我们不评判，只是他选择在这个时候入京，是不是代表，他已经是时零或者时兰的人了？”
程叙摇头，断然否认了这一看法，“你不了解这位藩王，想当年这个人心高气傲，哪怕是争夺皇位，他都是光明正大的，从来不屑于那些背地里的手段。”
却不料，蒋书云听后，只是嗤笑一声，“若真的是这样，他就不会选择现在这个时候回京。”
“你自己想想，前朝剿匪一事刚刚不顺，矿洞坍塌，而他又恰巧这个时候回来，你觉得这是什么好兆头吗？”
白子落下，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如同一声警铃，猛烈的落在了心上。
“你又输了。”
程叙黑了脸，脑子很显然是还没有转过来这个弯。
一墙之隔，朱砂他们在外面吃东西，程叙和蒋书云在里面下棋讨论如今局势。
寒冬悄然而至，就是不知道今年的运势，会不会也如同这寒冬一样，满目疮痍，冰冷刺骨。
“藩王时孟进京一事，为何朕现在才知道？这样下去，此人不就还有不到三日就要进京了？”时宇发了大火，手上的折子撕碎了扔在地上，碎片散落的哪里都是，上面的字迹被模糊，险些认不出来。
底下跪着的人各个像是缩头乌龟一样，大气不敢出，心惊胆战的擦着冷汗。
时宇冷笑一声，眸中杀意逐渐蔓延。
“既然这般无用，朕留着你们还干什么？无用的人总归是连死人都比不上！”
“赵德全，拖下去全杀了，再重新选拔些人来，若还是这个样子，朕倒要好好问问了，问问这些人都是怎么办事的。”
赵德全慌乱的点头，侍卫一拥而上，跪着的人即刻就被拖走。
时宇气得差点把殿中的桌子籀倒。
“陛下，藩王此番入京，是为了来像您朝拜吗？”赵德全小心翼翼的问道，“只是这么多年了，王爷怕是来的晚了些。”
“岂止是晚了，都已经十几年了，有时候朕真搞不懂，朕这位皇兄，到底想干什么，是想争夺帝位，还是只是想安安分分的收着封地。”
时宇端着茶杯，杯中的茶水就好像这里的人一样，凉了就是凉了，只会让人寒心，再无其他。
赵德全没有再说话，其实对皇帝来说，不管是那一种，都是不好的。
正所谓，拥兵自重，不是什么好兆头。
这十几年，时孟掌管着接连三个城的兵力，算下来也有十几万人次，每每时宇想要把人叫回来的时候，总要考虑这些兵是否真的想要让他回来。
毕竟十几万兵不是闹着玩的。
“你去盯着城外，若是他回来了，即刻告诉朕，朕去会会他。”
十几年不见，也不知道时孟有没有什么变化。
古悼还是回去了，就在苏墨想办法古氏的内乱之后，不到三日的时间，他们就走了，悄无声息的走，连声招呼都不打。
苏墨笑着听完，甚至还觉得有些可惜，没看到他们这样狼狈离开的背影。
“墨哥哥，他们走了是不是就不会回来了？”
“怎么会，这些人就像是狗皮膏药一样，要是不把他们一下子铲除掉，只怕会后患无穷。”
苏墨意味不明的笑了笑，“不过应该有人比我们更恨这个人，还有他手下的那个欧阳魅。”
程叙想到了一个人，“你的意思是陈平？”
“不错，你别忘了，陈谬德是谁害死的。虽然陛下觉得是你，但是陈平可不傻，若真是你，你现在早就被啃得骨头渣滓都不剩了！”
程叙听着，忍不住下意识的摸了下自己的后脑勺。
一股凉意慢慢上升，也不知道是不是苏墨说了这些话的缘故。
“现如今古悼一走，皇后相当于失去了一部分势力，恐怕如今正是想法子的时候。”
“听说皇后这些天频繁派人去宫外，好像是为了购买什么药材，首辅和前朝大臣也开始催促立太子一事。”
这两日上朝，程叙听得最多的就是立太子这件事，感觉再这样下去，迟早要疯。
“皇帝现在上了年纪，年纪越大，越听不得这些话，觉得自己春秋鼎盛，身体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这一切都是他自以为。”
苏墨拆穿皇帝的想法，他觉得现在皇帝应该已经内虚亏空了。
朱砂懒洋洋的坐在椅子上，手边的葡萄就没有断过，一会揪一个一会揪一个，不一会就把盘子上的都吃完了。
“墨哥哥，今年回去，娘亲他们会不会认不出我们了？”
朱砂看了一眼自己身子，身姿高挑，头发时不时的高高束起，要不然就是垂直着放下，给人截然不同的两种感觉。
苏墨跟程叙议事，伸手又端了一盘葡萄，还有一些西瓜之类的，朱砂吃了不少，小肚子都变得圆滚滚的。
赵德全拿着圣旨走进程叙府中，正巧看到他们坐在一起，顿时眉开眼笑。
“程大人，苏大人都在就好了，老奴正准备找你们。”
程叙放下手中东西，连忙起身恭迎，“赵公公贸然前来，可是陛下有什么事？”
“自然，只不过这道圣旨，是给苏大人的。”
赵德全打开圣旨，宣读着圣旨里面的内容，朱砂跟着一起跪下来，嘴里面还塞得鼓鼓囊囊的。
幸好是跪在后面，倒是没让赵德全看出什么不妥来。
圣旨上是要苏墨即刻入宫，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后面还赏了不少的东西，有珠宝器皿，还有名贵琼浆。
程叙越看，心里越觉得不对劲，赏了这么多东西，却让苏墨马上入宫，难不成是苏墨犯了什么事？
不应该啊……
程叙看着苏墨换上官服随赵德全入宫，那股不安慢慢放大，却又无可奈何。
苏墨面色不改，赵德全在前面走着，脚下的大长廊石壁宽阔，踩上去还有些硌脚。
“苏大人难道不好奇为什么陛下想要见您吗？”
苏墨抬眼看了他一眼，而后浅浅一笑，“本官是有些好奇，不过陛下召见臣子实属应该，本官也就没什么好奇的了，倒是赵公公，您这般提醒，是不是想告诉本官什么？”
赵德全浑浊了眼眸，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眼底迅速闪过一丝精光。
进了昭阳殿，苏墨径直走过去，跪了下来。
“臣大理寺丞苏墨，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时宇一挥手，示意苏墨站起来，手上拿着一封金黄色的折子，似是在仔细翻看。
“爱卿应该知道朕召你入宫是为何吧？”
“微臣不知，还望陛下告知。”
时宇猛地抬眸，一双极具压迫感的双眸死死盯着苏墨，苏墨大着胆子仰头，二人对视。
毫无意外，时宇没有看出什么，干干净净的就像是一双瞎子的眼睛。
哦不，这比瞎子的眼睛还要透亮、清澈。
但是苏墨却从时宇的眼中看到了一丝审视，带着狐疑，以及疑虑。
“爱卿啊，朕在想，你这双眼，究竟是真的纯善，还是装出来的？”时宇摸着下巴，将折子扔了下来。
苏墨捡起来，里面的内容不是他想的那样是弹劾他的，反而是夸赞他办事得力的。
“这是古悼临走之前，亲自呈上来的折子，爱卿好好看看，朕觉得里面的话说的真是好，做事勤勉，从不含糊。”
“只是朕不知道，爱卿什么时候与这位古氏王爷，私交过深了？”
苏墨连忙跪下来，他明白，这是来质问了。
先礼后兵，却能恰到好处的打在要害。
苏墨也没想到古悼都走了还要来恶心自己一把，“陛下，微臣从未与古氏王爷有任何私交，还请陛下明鉴。”
“明鉴？朕倒是想，但是人家上面说的这样清楚，还把从古氏带来的一些珍羞玉宝都给了你，你说朕该怎么想？”
“陛下，微臣先前跟古氏王爷有交集，还是因为幻骨散。”
苏墨连忙跪着磕了几个头，语气不慌不忙的解释着，显然是早有后手。
“原本微臣并不想和这位王爷有任何关系，但是他此番入京，还带了一个陛下也知道的人。”
时宇摸着下巴，“莫非是……欧阳魅？”
“不错，”苏墨点头，继续说道：“臣以为他们只是进京办事，却不成想在一些酒楼以及黑市上看到了幻骨散，陛下也知道，这些年来炎霄国禁止幻骨散流入，更别提京都这样的地方了，于是微臣就留了一个心眼。”
后面的事也就是现如今皇帝看到的这样，没有更多的解释，但却又说出了最重要的点。
时宇仔细揣摩着，伸手一挥，赵德全立刻会意，从苏墨的身边走了出去。
苏墨心想，应该是时宇派人去调查了。
“那看来，还是朕错怪爱卿了，爱卿快起来。”时宇打一巴掌给一个甜枣，此时脸上倒是多了些笑脸。
苏墨装作惨然的笑了笑，一双眼眸中全是看得见的委屈，时宇沉默片刻，没有再说什么。
苏墨目的达成，转头的瞬间，神情一片漠然。
“如何？陛下有没有为难你？他说什么了？”程叙见他回来，忙不迭的上前询问。
“无事，就是问了一下关于古悼的事情，说来真是让人恶心，这个古悼走了还给人添堵。”
“古悼就是这样的人，以前他可没少做这些下三滥的事，你这个还算是轻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