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邸，最开心的莫过于朱砂了，她还让厨房准备了程叙平常爱吃的一些糕点饭菜，一下子就让程叙觉得养个女儿好像也不错。
“你们此行还算是顺利吧？”
程叙点头，随后又紧跟着摇头，这一番操作让苏墨看着有些琢磨不透，还在想是不是他出去一趟生出病了。
“夫子，那你这是顺利还是不顺利啊？”
“当然算是顺利了，除了回来的时候不太顺利之外，其他的还算好。”程叙还没说话，希琛就在一边抢着说话，最里面塞得满满的，反差感十足。
程叙看着他，颇为忍俊不禁。
朱砂走到希琛身边，见他很快就两大碗饭见底，不由得觉得惊讶，“希琛叔叔，你为什么吃这么快啊？”
“噗——”萧子逸在一边笑得开怀，希琛的脸色瞬间墨黑，手上的筷子都要拿不稳了。
偏偏朱砂还睁着一双清澈的大眼睛看他，让他也不好意思对着这样一个小丫头发脾气。
于是也只能硬着头皮说道：“我就是……吃的快，不过你还在长身体，不能吃太快。”
朱砂点头，很是听话的坐回到苏墨身边，玩着他身边垂落下来的穗子。
苏墨端了果盘到她面前，朱砂的注意力才被吸引了过去，上面的青葡萄颗大饱满，看着就好吃。
一个接着一个的拽，朱砂完全没在意他们说了什么。
萧子逸伤好了，又开始想着忙点别的，天天上蹿下跳，练功的事早就抛之脑后了。
所以程叙一下子就看出萧子逸养了两天身上的膘就回来了，所以一吃完饭，他就拉着萧子逸去了后院，说什么都要让他好好涨涨教训。
“夫子夫子！我知道错了！”朱砂看到萧子逸的时候，只来得及看到他的背影，以及他那杀猪般的哀嚎声。
“朱砂，这是你娘给你的信，大人让我转交给你。”跟着走到一半，希琛又折返回来，把信件交给了朱砂。
朱砂很开心，拿着信就跑到外面去了。
苏墨见她开心，也没再多说什么，转身进了房间。
承德王府，时零手上拿着一个白瓷瓶，洁白的不染一丝杂质，刚刚做出来的就是不一样，洁白透亮，摸起来润滑可观。
“王爷，这批瓷器算得上是上上等，您觉得如何？”
“嗯，确实不错，上面也没有裂痕，也没有别的杂质，要是卖出去了，定能有一大笔利润。”时零满意的看着手里的瓷器，目光中多是贪婪潋滟的神色。
此时，下人慌慌张张的走上来，走到时零身边悄然俯首过去耳语。
原本站在他面前的那些商人便瞧见，时零几乎是瞬间就变了脸色，变得难看无比，好像发生什么事了一样。
“你们先回去吧，本王会斟酌一些的。”时零面色不虞的把人都撵走，这才跟下人确认方才情报的来源。
“你方才说的都是真的？”
“不错，奴才打听到，刺杀程大人的那些人，都是古氏的人，一开始奴才也想不明白是为什么，想着此事事关重大，便想着赶紧来告诉您。”
时零缓缓弯腰坐下，眸中的惊诧不减反增。
古氏王爷跟程叙无冤无仇，为什么会冒着被发现的风险刺杀他？
“你去好好看看那些人的尸体，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来不及了王爷……”下人说话支支吾吾的，一听说这个，立马又惊恐的后退了一步。
时零抬眼看他，不解疑惑：“怎么了？”
“王爷，在他们死后，我们的人本来想上前查探，结果没想到前后还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那些尸体便化作一摊血水，连尸骨都没有保存下来。”
时零这才彻底的怔住，似乎完全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一个结果。
能让尸骨顷刻间消失不见的，好像只有西域的幻骨散了，只要在身上涂抹一点点，只要人死了，药效便会发作，直到尸体消失不见，化作一摊血水。
看来古氏是真的投入了很大的成本了。
“去查查，为什么古氏的人会突然针对程叙，他们的背后除了那位王爷，是不是还有人。”
时零颤抖的说着，声音也跟着发颤，“母后跟这件事说不定也有牵连，若是出事了，先把母后摘出来。”
皇后是古氏人这件事时零一直知道，而且皇后每天对他耳提面命的，说白了就是想时零整齐，争取当上太子。
时零虽然也打算如此，但是今日发生的事却又让他瞬间心慌起来。
真是好久都没有这样的感觉了。
不安的端起茶杯，时零紧蹙眉头，一点也不敢放开。
而此时，程叙拉着萧子逸在院中加练了三个时辰，才勉强放过了他，还说让他明日接着练。
“夫子，你饶了我吧……我真的不行了！”萧子逸喘着粗气，看到朱砂过来立马拽着她一起走到夫子面前。
“要不然夫子你让我们两个人一起练？我们两个绝对好的！”萧子逸笑了，笑得花枝招展，小算盘打得很是响亮。
朱砂茫然的看着两人，引火烧身，她刚才就不该从这里过去！
程叙看她一眼，淡淡的便将萧子逸的话回绝了过去，“她不用练了，现在要练的是你，你看看你这个肥膘。”
萧子逸不可置信，瞪大的双眼也不敢说什么。
朱砂嘿嘿捂嘴偷笑，程叙站起来头也不回的走了，萧子逸撅起嘴，努力学朱砂之前撒娇的拿着可怜样子，但却也没让程叙看过一眼。
“你啊你，就认命吧，夫子什么性子你还不知道吗，说什么你也不能逃离了。”
朱砂幸灾乐祸的拉着萧子逸走出院门，苏墨和程叙在书房谈事，希琛站在外面无聊的等着，便起了逗弄的心思。
一个轻功飞过去，脚尖轻点，在靠近他的时候，瞬间被希琛躲过，手上的剑在出鞘的瞬间又被朱砂踩了下去。
希琛来了兴致，直接和朱砂两个人在院中打了起来，两个人一来一回，游刃有余。
屋内的苏墨和程叙听到动静，倒也没有插手去管。
“你确定吗？那些人是古氏的人，会不会是你看错了？”苏墨皱眉，想不通。
“没有，我亲眼看着他们的尸体消失，路上本来选择的是第三条线，后来我折返回去的时候，那些尸体竟然在慢慢消散，能做到这种程度的，除了西域的幻骨散，便也没有别的了。”
“而西域又正好是古氏的地盘，细想想也就不奇怪了。”
程叙喝了口茶，今日的茶水有些苦涩，不似寻常茶香。
“幻骨散向来狠厉，传闻是西域第一毒手欧阳魅所制，毒性很强，涂抹上去不会显露半分，只要人一死，毒性便会慢慢的发挥效果，直到尸体溶解成一摊血水之后才算作罢。”
“可是古氏王爷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你和他没有什么干系，除非……”
苏墨想到了皇后，眼神下意识的看向了程叙。
程叙点头。
“莫非是跟皇后有关？”苏墨歪头说道，“皇后是古氏人，她想除掉所有跟她还有时零作对的人，而你又正好撞到了她枪口上。”
程叙还是没说话，但态度却已经说明了一切。
这样一来，所有的事情也就不难解释了。
苏墨了然，摸着下巴的手摩挲着，缓缓变了神色。
“你明日就去大理寺吧，我听说你今日在朝堂之上公然问皇帝为什么要把陈谬德这个家伙安插进大理寺，而皇帝对你的回答也是模棱两可的。”
“看来真是铁了心了。”
“皇帝现在只想着自己的权力，却忽略了自己身边的那些人。”程叙淡然的说着，“换句话说，陛下太着急急功近利了，他一心想把我从大理寺里面赶出去，去又找不到我的一丝错处，自然而然的也就着急。”
时宇现在已经变得越来越执着于生老病死和手中的权力，这也导致他快要听不进去忠臣的谏言了。
“这件事我会让潇湘阁的人好好再打探一番，毕竟幻骨散出现，也不知道是不是欧阳魅也到了京都，我要好好查查。”
苏墨很重视这件事，欧阳魅从十几年前就是毒手，这么多年没有人能超越她，再加上不少人都折在她的手上，所有人提起她，都是闻风丧胆的存在。
更何况据他所知，古氏可不止有一个毒手欧阳魅。
传闻古氏王爷历代座下都会有一个毒手和一个精修暗器的人，分则各有所长，合则天下无敌。
所以苏墨不想也不敢再耽误了，连忙亲自去了一趟潇湘阁。
“主子，幻骨散前些日子有人打听，问我们有没有卖的。”掌柜拿着账本，照例站在苏墨的身边，汇报着酒阁里面的一些大小事。
“有人问过？谁？”苏墨翻账本的手一顿，抬头便开始问道。
掌柜形容了一下那人的长相：“瘦瘦高高的，身上穿着粗布，只是脚上的鞋一看就是云锦阁的，里面好像也大有乾坤。说话的口音不大像是我们京都的人，更像是南方或者西方的人。”
口音偏向南方或西方，看来还真像是古氏的人。
“留意一下一个叫欧阳魅还有东方谷的人，如果有消息了，去府上通知我。”苏墨站起来，宽大的袖子微微向外翻起，侧后着上面好像写了什么字。
苏墨整理了一下，手指触碰里面的一枚璎珞，眸中瞬间变得柔和起来。
“知道了，只是主子，最近朱砂来的勤了些，每次来也不点些东西，看样子像是来玩的，还带着人一起。”掌柜提了一嘴朱砂，言语间没有一点的埋怨，反而是宠溺柔和的笑。
闻言，苏墨的唇角也跟着微微上扬，勾勒出的笑意缓慢柔和。
“随她吧。”
薄唇吐出三个字，抬脚走向外面，潇湘阁的生意越来越好，周围的商家也想要入股，下面站了一排排的人想要进来，却奈何人满为患，生意好到不行。
但这样好的生意自然也会被人嫉恨，同行之间的构陷不在少数，每次都是闹得轰轰烈烈的，却没有个什么好的下场。
“现如今人多了，你们更要小心行事，若是人手不够，我会想办法招几个进来。鱼龙混杂的，可别什么人都能进来。”
苏墨这一波暗示的很是明显，他这话是说给掌柜听的，也是说给那些达官显贵人说的。
这里来往的人太多，若是不小心混进来个不怀好意的，那不就糟了。
“属下知道了，主子放心。”
苏墨点头，走出去看着车水马龙的街道，百姓们大都挎着菜篮子，公子哥成群结队的走过来，仿佛跟那些成家的人格格不入。
京都的繁华，是周边都比不上的。可它里面的腌臜，也是不容人小觑的。
“掌柜的，给我来三两酒！”
掌柜送苏墨出门，还没反应过来就又被一声吆喝拦住。
无奈，他只能转身回去忙了。
“你怎么才回来？”程叙端着一盘菜，正在给朱砂夹菜，余光瞥见苏墨进屋，随口问了一句。
朱砂起身给他盛了碗饭，让他坐下来，默不作声。
“没什么，就是事情有些杂乱，多吩咐了几句。”
“你明日去大理寺的时候小心点，陈谬德这个人不是什么善茬。”苏墨提醒道。
程叙心中有数，陈谬德在朝堂之上应该见过他了，先前他们也算是打过几次照面，彼此之间也算是有几分熟悉。
毕竟当时皇帝想给他赐婚的时候，那些人里面就包括这个陈谬德的姐姐。
只不过现在造化弄人，一切变成了这个样子。
“陈谬德从小被姐姐陈芊芊和父亲惯着长大，平时是谁都不放在眼里，再加上现在陈芊芊成为了妃子，他得势升天一样，更加的肆无忌惮。”程叙嫌恶的说着，对陈谬德一点好脸色都没有。
“那他之前的仕途怎么样？”
“肯定是不怎么样，要不然也不会这么久了才是个六品闲职。”程叙翻了个白眼，“他前后考取功名三次，才考上了第三名，陈大人对他寄予厚望，而他却在第三次的时候才勉勉强强的考上，你觉得这个仕途能好到哪里？”
不过是有人在后面舞弊帮他罢了。
程叙说完，夹了一筷子肉到自己的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