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这样得意的样子，苏墨心中也有了论断，他伸手捏了捏朱砂的耳朵，温热的指尖传递着敏感，也传递着心悸。
朱砂不自然的躲了躲，低头扒着自己碗里的饭。
苏墨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看着她这样不自在的样子，心中有一点不太好受。
他不希望小丫头躲自己，更不希望他们两个人之间生疏。
吃完饭后，两个人上了街去找了一趟那个所谓的说书人。
街上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只不过这次的热闹有了一个具体的点，全部都是围绕时零的，他们经过每一个人的身边，几乎都能听到三言两语关于时零的一些传言。
“墨哥哥，你说这些事儿会是真的吗？最近街上的老百姓都在传这件事，包括说书人也开始将这些事编成一个又一个的故事。”
“不信谣，不传谣。你若是想知道，回去之后我细细跟你说。”
苏墨小声说道，说书人旁边已经站了许多的人，所有的人都是自己搬着小板凳，就是为了来听他说这样的一个结果。
“……话说这大皇子时零是个什么样的人。想必大家之前都有所耳闻，接下来我们就好好聊一聊时零的生平之事。”
说了好一会儿，说书人也没有说明白时零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反而是揪着他的前程往事说了个遍，似乎是要把这些事全都搬到明面上来，百姓们听了之后一阵唏嘘。
当然这其中也不含有时零的亲信在这里听着，他们听后只觉得这人是不是收了什么人的贿赂，才敢如此污蔑他们家的主子。
苏墨听了一会儿，心思便不在了这个上面，四周看了一眼，见几个鬼鬼祟祟的人正在旁边听着他们这边的动静，似乎也不像是什么捣乱的人，便留了个心眼。
巧的是，今日时兰也偷偷的出了宫。
他顺着街道一路走到了说书人的面前，手上拿着的折扇镶了金边，脚上踩的靴子更是华贵无比，身上的那一身锦袍看起来也比寻常人家贵了不止几十两银子。
“殿下，这些说书人说的大部分都是事实，也都是按照您的指示来做的。”
“嗯，说的不错。”时兰饶有兴致的听着，“我看着他们在这前面听着也挺起劲的，再去想办法把这件事夸大一下。”
“是。”
朱砂站起身，本来打算缓解一下自己的小屁股的，毕竟都做了这么久了，肯定有点麻。
只是在转身的时候，她看到了时兰，而时兰也看到了她，脑海中一闪而过的一张人脸，快的让他抓不住。
只是莫名的他觉得眼前这个小丫头有些熟悉，不光是熟悉，就连他心里也是这么觉得，好像他们本来就该认识一样。
“想去哪儿？”苏墨一把抓住了她的右手，“乖乖坐着，这人很多，别到时候走丢了，我都找不到你。”
“哎呀，不会的，我就是想站起来伸个懒腰，坐的太久了，屁股都麻了。”
朱砂皱着眉抱怨的说道。
时兰将他们的互动尽收眼底，心里对这个小丫头的兴趣也一下子提了上来。
“二位是兄妹吗？”
朱砂循声望过去，一眼入目便是一个高大的身影，嘴角噙着淡淡的笑容，却不知为何他的双眼无神，眼底更是没有几分真挚的笑容，就好像嘴角的笑只是他生拉硬拽出来的。
只这一眼，她便对眼前这个人没有过多的好感，只不过苏墨在看到他之后，双眸忽的闪了一下。
“等不到二殿下也有空来听这种街头说书。”
时兰挑眉，眼中终于多了几分别的情绪，“你认识本殿？”
“不认识，只不过远远的见过一面。像二殿下这样的人，想不记住很难吧？”
朱砂听着他们说话隐隐约约的好像明白了眼前这个人是皇家身份，连忙行礼问好。
时兰连忙叫人起来，言语间好像清楚了他们是谁。
“你应该就是前些日子父皇见过的那个春考新贵吧，叫苏墨的那个。那不知这位是……”
“这是在下的妹妹，名唤朱砂，比在下要小两岁。”苏墨波澜不惊的说道。
时兰恍然大悟，笑着点了点头，然后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径直离开。
“墨哥哥，你之前见过他吗？我怎么感觉他的笑有点渗人？”
“朱儿，以后离他远一点，若是你将来入朝为官，也要离他远一点，这人不是什么善茬。”苏墨低声说道，时兰这个人生性阴狠，性子又无比的冷漠，若是招惹上他了，必定不会有什么好的下场。
“我知道了。”
其实就算苏墨不说这一茬儿，朱砂也会离他远一点，因为在她直觉看来，时兰这个人不是什么好人，他不想招惹他。
她这个人吧，志向很简单，就想将来如果能当官的话，当一个好官，然后也就这样过一辈子。拿朝廷俸禄，然后花花钱，每天日上三竿的这过着便已足够，其他的他一点也不想招惹。
只不过有些事情往往事与愿违，越不想做的事就会越出现在你的眼前。
两个人又顺着街道逛了一会儿，回去之后，程叙站在门边，酸溜溜的看着他们，“你们还知道回来，什么都没有带回来？”
“带什么回来？我们又不需要玩什么东西。”
“我呢，你们就不想着给我买点东西吗？好歹我也是你们的夫子啊。”
“你还是算了，就你多大的人了，先给自己娶个媳妇儿再说吧。”
苏墨毫不客气的怼着他，丝毫也不在意两个人之间的年龄或者是身份。
程叙彻底被气笑了，他这么大年岁的人了，这些小孩子还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他现在过得有多么的不容易。
他真是白养他们了！
程叙气呼呼的转身就走，朱砂在后面捂着肚子哈哈大笑，一点也不在意形象。
他们嘲笑归嘲笑，但还是要对夫子好一些的，要不然也不能落人话柄不是。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们下回出门会给您带东西的！”朱砂捂着嘴朝里面喊道，也不知道程叙有没有听见，反正是没有看到他回头。
街上的流言越来越重，时宇在上朝的时候也听各位大臣说到这件事情，无一例外都是添油加醋的，想要时宇给一个说法，也想问问究竟这件事是不是真的。
“各位爱卿，想要知道什么？”
“陛下，老臣想知道近日京都内关于的承德王的流言是否为真的？”
“各位爱卿，以为此事是真是假？这件事朕事先也不知情，承德王此时也在忙着与公主和亲一事，所以暂时不会上朝，等这件事情忙完之后，朕会宣他入宫，好好调查一番此事。”
时宇现在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也只有这个，关于当年时零做下的那些事，没有人比自己更清楚，只不过他想不通。
因为当年这件事是封闭秘密调查的，知道这些事的人少之又少，又怎么可能会有人专门把消息扩散到京都，从而流传出去。
知道这件事的人除了自己便只有皇后，但是这消息又不可能是皇后传出去的，她也不可能害自己的孩子，所以时宇有些疑惑不解。
不想再听后面大臣们的胡搅蛮缠，时宇匆匆忙忙下了朝之后便急速前往了皇后的宫中。
“陛下，前朝是否对于零儿之事有了论断？”
“什么论断？现在那大臣们都在联名上书弹劾时零，这小子做的事又被弹出来了。你老实告诉朕，这些年他有没有再犯过像当年一样的那些事端？”
皇后一听，急忙下跪认错，“怎么可能？！！零儿这些年一直待在边关，怎么可能会做出同样的事情？还请陛下明察。”
“若是没有，为何会有人将这消息放出，况且当年那件事除了朕便只有你一个人知道。”
要说巧合，时宇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的。这个世界上的巧合多了去了，可这巧合恰恰就发生在自己封他为王爷的第二日，这让他接受不了。
皇后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陛下这是何意，难不成是怀疑是臣妾故意将消息放出？那可是臣妾的亲生儿子，臣妾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等事情？”
内心深处，时宇也不相信这件事是皇后所为，但眼下没有确凿的证据，他也只能先过来问一问皇后。
他已经派人去查了，看当年那件事的幕后主使还有没有人活在这个世上，又或者说是不是那几个人的家人联名在京都内搞出了这样一出耻辱的大戏！
“行了，你先歇会吧，这件事朕会调查清楚。这日子你就先不要出宫了，免得落人口舌。”
皇后没了办法，眼下她也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答应时宇的要求，只是在他走后，皇后却又想办法递了消息出去。
与此同时，蒋书云已经到了京都，关于时零的流言一时半会儿也下不去，而且他听着却觉得隐隐有向上勃发的姿态。
顺着苏墨在信中给他的提示，他一路找到了程叙的府上。
苏墨见到他倒是一点儿也不觉得意外，只不过程叙见到他之后先是震惊了一下，然后又十分警惕的看着他，生怕他会做出什么动作。
蒋书云轻笑一声，程叙的反应落入他的眼底，让他想起了当年的蒋书尘。
只不过现在都已经物是人非，草长莺飞。
“这些日子你在外探查的如何？有没有发现什么不一样的？”
“别的倒是没有，只不过我听说了几个有关于时零和时兰的一些事情。”
蒋书云端起茶杯，喝了口水，而后才淡声的娓娓道来。
我:
“听说在时零和时兰小的时候，时零因为时兰的缘故走失过两年，后来被找回来的时候已经长大了不少。”
“也正是因为那两年，让皇后对时兰恨之入骨，但是面上却不得不装出一副贤良淑德的模样，所以她会在背地里给时兰找一些麻烦，想让时兰一步一步的遭到时宇的厌弃。”
“只不过让皇后没有想到的是，不管她设下什么局，时宇都不曾真正的对他厌弃，最重的一次处罚，也只是将时兰关在屋子里，让他不能踏出房门半步。”
蒋书云说着话，这些话他们二人都不知情，因为这毕竟也算是皇家密辛，再加上那个时候他们两个人都还小，甚至苏墨还没有出生，所以相对来说他们肯定不知道这些。
“只不过后来不知怎么的，皇后突然停了对时兰的陷害，也不知道是她良心发现了，还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他们之间和平共处了两年。两年之后时零就被找了回来。”
“在这之后他们就开始明里暗里的互相争斗，却再也没有把这些事儿放在明面上。时宇也就没有再在意过他们之间的争斗。”
苏墨点点头，后面的这些结果显而易见，皇后为了给自己儿子铺路，肯定会想要除掉时兰这个绊脚石，也就导致了后面他们两个人争斗。
只不过让他觉得意外的是时零竟然走失过，那导致时零走失的人究竟会是谁呢？
会是时兰吗？
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猜测，他们没有真凭实据，只靠蒋书云说的这几句话，还不足以能够推断出时兰究竟有没有导致时零走失。
更何况他们现在的重点也不是这个，不过苏墨猜想时零这么针对时兰，可能就是因为小时候的这个变故才导致如此。
“后宫中的皇子本来就不多，再加上公主也只有现任皇后生下的那一位，按道理来说，自然竞争力变小了许多。”
“只不过这些年时宇的身体越来越差。好像是因为年轻的时候服用了太多丹药所致，我听闻现如今一到冬日他便容易感染风寒，因此太医要常年侍疾，照这样下去时宇估计也没有几年好过的日子了。”
杨书云点到为止，程叙和苏墨都听清楚了他的弦外之音。
若是真像他所说那样时宇没有几年好日子过了，那皇后和时兰必定将会开始夺嫡。
“这些年有大臣上书请求册封太子吗？”
“没有，我没有听说过。因为前几年有人上书请求册封太子，时宇知道之后怒不可遏，下令将人贬职流放，所以自此之后大臣们就再也不敢提出此事。”
苏墨点头，看来此事还是一个烫手山芋。
只是这样一出好戏，若没有人共赏，那便是错过了一道良辰美景。
苏墨垂眸，眸中一片晦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