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劫杀与变故（一）
因着裕敏郡主这个小插曲，接下来精心安排的表演众宾也都看得索然无味。
反倒是沈鸢看得目不转睛，她在猜想这些人当中究竟哪些会是反贼？
只是恕她眼拙，水榭中央的舞者和歌姬，伶人与杂伎，丝毫瞧不出异样。
沈鸢忍不住抬头看向不远处的高台，秦赫正威风凛然地立于皇帝的后侧，手握刀柄，一副戒备深重的模样。
眉眼一弯，沈鸢突然莫名笑了。
以秦赫的本事，那些反贼在他面前基本上就是无所遁形。
只要他们心中有任何的风吹草动，秦赫便能立刻感知，说不定这会儿他的心里已经列好必杀免单了呢。
秦赫若能借助“外挂”越快清理掉刺杀皇帝的那批死士，便能越早赶来增援自己，他们的胜算也能多出几分。
摸了摸两侧腰间微微鼓出的地方，沈鸢顿时又变得底气十足。
这些反贼今日最好让他们有来无回！
天子的六十寿诞委实隆重，席间觥筹交错，丝竹之乐绕梁不止，另有文官赋诗武将舞剑锦上添花，端得是一派盛世景象。
这场盛况一直持续到未时中正才落幕，皇帝龙颜大悦多饮了几杯，已略有醉意，脚步虚浮地被内侍们搀扶着前去行宫内殿休息去了。
太后见此便宣布罢宴，让众宾各自离去。
沈鸢与和泰公主对视一眼，婆媳二人利落起身，先行带着老太君慢慢往外撤。
她们得主动给对方创造动手的机会。
秦赫职责所在，自然是留在行宫贴身保护陛下，秦家女眷的安危，则由秦晏守护。
秦家二房与三房的两位老爷官阶不够，此次无缘进宫得见天颜，所以这两房的女眷也未能前来参宴。
反倒是阴差阳错，躲过了一场无妄之灾。
此行秦家一共出驶了三辆马车，走的最前头的乃是秦晏夫妇的，老太君乘坐的马车安排在中间，沈鸢的马车则负责垫后。
届时她这辆马车会故意落后于前两辆，与它们隔开较远的距离。
如此安排，也是为了更好地保护老太君与和泰禾公主的安危，以免殃及池鱼。
秦家女眷离席的同时，卫琼华带着几个丫鬟紧随其后也出了行宫。
等沈鸢一行人陆续上了马车，正要离开行宫之际，突见前方有几辆别府的马车不知何故齐齐断了车辙，一下子走动不得，正好将出路堵得严严实实。
沈鸢心下凛然，定是那些人暗中做了手脚，好将自己困在这里，方便动手。
“少夫人，咱们得快些了。”
一上了车，绿柳便迅速脱下外衣，与她交换诰命制服。
“你多注意安全，若有不敌，切记性命为要。”沈鸢凝重说道。
两人刚换好衣服与位置，“同瞻园”的天空上方便升起了一簇红色青烟。
随着这股红色青烟的爆散，如雨点一般的箭矢也射向了行宫外的那些马车和人群。
接着行宫前方陡然出现了一群训练有素的黑衣人，他们手持利刃，眼神如冰，犹如虎入羊群，无情地收割着一条又一条的人命。
这是一场无差别的杀戮。
到处是惊慌失措的惨叫与救命声，各府侍卫与家丁皆在奋勇拼杀，保护自家主子，无奈敌人来势汹汹，根本不敌。
与此同时，乾元帝下榻的“交泰殿”外也迎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他们与行宫外的那伙刺客做相同打扮，只是眼神更加凌厉，手段更加狠绝。
这一日注定腥风血雨，尸横遍野。
沈鸢此时已在红莺的帮助下，换了妆容，改了发髻，又穿上丫鬟衣裳，混乱之下，想要掩人耳目应当不难。
尤其是前面还有个几乎能够以假乱真的绿柳在，那些反贼就算见过她本人的画像，也未必能够分辨出来。
喊杀声越来越近，靠近秦家的黑衣人也越来越多。
若此刻有人细心观察，便会发现，离秦家越远的人群死伤越轻，反之越重。
可眼下所有人都在慌忙逃命，哪还顾得上其它。
轿厢内，沈鸢心急如焚，不知秦赫另行安排的禁军和五城兵马司的救兵何时能到，他们可千万别被拖住了手脚。
“少夫人，奴婢前去帮忙。”
红莺掀开轿帘一角，见秦家侍卫的抵挡日渐吃力，赶忙说道。
“好，你速去护住老太君和公主，不必分心我这儿。”
红莺略一点头，即刻飞身而出，杀入重围。
黑衣人久攻不下，还得多亏了沈鸢配制的“辣椒水”与红莺调配的“痒痒粉”，双效合一，威力无穷。
虽然这两样东西都无法直接杀敌，但可以瞬间瓦解敌人的攻击与杀伤力，为秦家侍卫（暗卫）争取了更多时间。
此时行宫内的杀戮渐息，秦赫安排的救兵终于姗姗来迟。
看着如潮涌来的禁军，黑衣人首领愈发心急。
谁能想到秦家侍卫如此悍勇，不过几十人之数，却凭借手中的怪异暗器，害得他们死伤惨重，久攻不下。
“堂主，禁军杀来了，怎么办？”
一名黑衣人且战且退问道。
首领目露凶光，狠狠咬牙，随之从袖中掏出一支短笛，吹了三响。
如今也顾不得会不会暴露了，完成圣主的旨令，将人掳走才是要事。
原本分散在四周的黑衣人听到笛声之后，迅速朝沈鸢的马车围拢而来。
离秦家女眷最近的长宁郡王府处，与刺客厮杀正酣的崔道一立马察觉了异样。
“郡王妃，刺客好像是冲着文信侯府的世子夫人沈氏去的。”
崔道一将眼前的敌人一刀劈落，快速说道。
“你带些人前去帮忙，有剩下的侍卫护着我便够了。既然刺客为沈氏而来，便无暇东顾他人，本妃这儿你不必担心。”
车轿内传来长宁郡王妃崔蒹葭不容质疑的声音。
“可是，您的安危才最重要……郡王若是得知，必饶不得属下。”
崔道一随手又斩了一个，苦笑不已。
“事后本妃自会向郡王解释清楚，你且速去相助，莫要让沈氏出事。”
“属下遵命！”
崔道一无奈，只能点了几个身手不错的前去助力秦家。
崔蒹葭与沈鸢不过是点头之交，两人统共也就见过三四面，她救沈鸢既为私也为公。
私心一为自己，她无法见死不救。
二为丈夫卫琛。
卫琛与秦晏交情匪浅，两人从边关到陵安，曾数度经历生死之交，她不能对丈夫的朋友家人袖手旁观。
公心则是为陛下，为大雍。
崔蒹葭曾从丈夫口中得知秦赫夫妇的一些秘辛，刺客针对沈氏所图为何，她内心隐有猜测，所以更不能看着沈鸢落入他人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