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慕歌命李公公悄悄去将药渣收好，这才出了宫。
御书房内独留下皇上与身边的李公公。
皇上看到云慕歌的背影，低声呢喃道。
“你说，朕将大梁交给慕歌，是不是太过自私了。”
毕竟，每一代的帝王，肩上都背负着沉重的责任。
同时，作为帝王，所付出的，远比想象中得还要多。
他心疼大梁的百姓，这才选中慕歌承位。
可是他却忘了问慕歌，是否甘心这一生都困于高墙之中，是否甘心这一生为了护卫百姓而存在。
“陛下！依奴才看，固安公主她并不排斥，所以陛下无需自责。”
“那人的女儿，又岂是贪生怕死之人？朕当年比不过他，而如今就连朕的子嗣，都比不过慕歌的一根手指头，哈哈哈！”
御书房内传来略显凄凉的笑声，李公公看着龙袍男子眼角的褶皱以及发间的银丝，不禁泛起心疼。
世上众人，又有几个能够随心所欲？
……
另一边，出宫的路上，崔公老态龙钟的脸上浮现一抹担忧。
“慕歌，眼下并没有外人，你是怀疑谁对陛下不轨？”
云沐楠闻言，打量了一下周围，见并无宫人走动，也一并附耳过去。
云慕歌怀里揣着小小的包裹，扯出一抹苦笑。
“外祖父，真是什么都瞒不住你。”
于是，云慕歌便将昨夜于平阳王府内听到的内容说了出来。
崔公一惊，越贵妃竟与平阳王联手了？
他回头看向御书房的方向，闪过一抹心疼。
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被子嗣背叛，被妻妾背叛，最后竟还要被手足背叛吗？
那个位置，就这般的吸引人？让人们全然忘了伦理道德？
云沐楠握紧手中的佩剑:“外祖父，慕歌且宽心，我会好好保护陛下的。”
“大哥，越贵妃那里，还请大哥按照以往的态度对待，切莫让她起了疑心。”
“慕歌放心。”
“还有李公公那里，若是贵妃再送羹汤前来，陛下能不喝就尽量别喝……”
“好。”
云沐楠应下后，崔公看向眼前的女子:“慕歌你打算怎么办？”
后宫嫔妃与王爷勾结，此事非同小可。
眼下的他们，并没有实质性的证据，自然也不能让朝臣信服。
云慕歌背着手，目光凌冽:“他们谋反，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眼下我要做的，便是逼着他们不得不提早反。”
“什么？”
哪怕一直信任云慕歌的云沐楠也是大惊失色，慕歌在说什么？逼着他们谋反？
“所以，还请大哥务必护好陛下的安危，这宫中之人，能够信任的不多。”
若是那些药渣和羹汤有异样，就意味着连太医院都失守了……
这是云慕歌不愿看到的一幕。
“可是慕歌，谋反一事非同小可，虽说越贵妃与平阳王有意，可也不代表着他们愿意提前出手。”
“所以，外祖父，我说，得逼着他们提前谋反。”
逼？
如何逼？
这不是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
“不可，我反对。”
崔公摇了摇头，这个优秀的外孙女，不应该承担这么多。
“外祖父，他们一刻不除，这大梁便不会安生，百姓亦不会安然。”
比起他们主动出击，若是能够逼的他们被动，这对云慕歌来说，是好事一桩。
“可是，慕歌……谋反一事，罪孽深重……”
“外祖父是在担心陛下？”
“就如慕歌说的，陛下身边的亲人……不多了……”
若是知道唯一的手足最后也背叛了……
“外祖父，身为帝王，陛下心里承受得，远比我们看到的还要多。”
对于陛下而言，重要的不是手足，而是这天下苍生百姓。
“罢了罢了。”崔公摆了摆手，见劝说不了慕歌，索性作罢:“只是，在那之前，让楚烨来崔府一趟！”
楚烨？
这不是正说着正事？提楚烨做什么？
看到云慕歌眼里的疑惑，崔公有些无奈。
这个外孙女，对待天下事看得透彻，可是他却担心她被蒙骗，所以，他才想独自会一会楚烨，这样一来，就算往后有个不测，他也能放心地走。
“咳……外祖父老了，跟不上你们年轻人的步伐了，想做什么便去做吧！”
说完，崔公唤过一旁愣神的云沐楠，一并回了崔府。
“外祖父，这是在替慕歌试探楚烨的心意？”
云沐楠虽说迟钝，可是却也感受到了。
“你小子，你妹妹身边都有人了，你小子什么时候也带个姑娘回来啊？”
云沐楠哑口无言，早知道他就不开口了。
……
云慕歌一回到府中，就唤来崔黎。
崔黎看到云慕歌谨慎的表情，以及桌上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东西，也是慎重。
“崔黎，你帮我查查，此物可有不妥。”
“好。”
崔黎打开包裹，露出里面的药渣，她放在鼻尖嗅了嗅，又将药渣放在掌心里，仔细查看了一番。
“此物，该是治疗风寒的方子，并无不妥。”
云慕歌并不意外，从太医院出来的药方，若是一眼看出不妥，就不是越贵妃的手笔了。
“你且看看这个。”
云慕歌又推出一个瓷碗，里面还有一些羹汤残余。
“这羹汤也并无不妥。”
崔黎左右打量着二物，思索了片刻，又接着说道。
“这羹汤与药，都是治疗风寒的上等方子。二者一同服用的确有所见效，可是其中却有二物，黄柏与黄连，皆为寒凉性的药物，服用过量容易损伤内里。”
云慕歌挑眉，果然，这太医院怕是有人投靠了越贵妃了。
“仅仅损伤内里而已？”
崔黎略一沉眉:“慕歌可听说过一味药，醉朦胧，中毒后不断昏睡，头脑清醒可是却无法醒来，直到最后死在梦里。”
“此药若是用作催化，那相克的二物便会发挥更多的作用，就连最后身死也只是寻常的感染风寒而死，没人会怀疑到这上面。”
醉朦胧？
“那是何药？”
“无色无味，可是遇水便会呈现娇艳的紫色。”
“若只是将醉朦胧放于身上，那毒性可会生效？”
“这倒不会，只是不能入体……”
“看来，得从越贵妃那里下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