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身后小屋落锁的声音，云慕歌神情淡漠，她抬头望向天空，只觉得身心一阵舒畅。
沐夜垂着头，静静地候在一旁，眉头微皱，似乎在困惑什么。
待云慕歌转身，映入眼帘的便是沐夜那欲言又止的模样。
“有事？”
女子清冷的声音让沐夜回过神来，他连忙敛下眼眸，生怕眼神出卖了自己的情绪。
“主子，为何不直接杀了他？”沐夜语气恭应。
在他印象中，恨一个人，无非就是直截了当的杀了他。
可是主子她并没有这样做，他不明白主子的意图，这南宫锦分明是个阴险狡诈之人，留他一命岂不是存了祸患……
直接杀了他？
不。
那样太便宜他了。
她才不会让南宫锦死得那般痛快。
她要做的，是让南宫锦在最无助的时候，丧命……
如今的做法，不过是将他上一世对她的凌辱加以百倍偿还罢了。
说到凌辱……
乞丐……
“冷霜，替本将去城外郊区寻几个乞丐来”女子嗓音默然，听不出一丝情绪。
南宫锦不是喜欢用乞丐？
她便多赏他几个，也不算亏待了他。
而后，云慕歌双眼定定盯着眼前的沐夜，淡道:“本将与南宫锦，还有几笔账没算，他要是轻易死去，本将找谁算账去？”
沐夜似懂非懂的听着，今日的主子周身的气息让他心疼不已:“主子，您恨南宫锦吗？”
沐夜的声音一出来，连着他自个都吓了一跳，这是主子的私事……
恨？
或许吧。
一开始得知自己重生时，云慕歌对于南宫锦，云慕雪那些人是恨到了骨子里。
那时的她，将上一世残余的情意通通抛去，孑然一身。
只是如今……
女子淡笑:“没有爱，何来的恨？不过是需要他偿还罪恶罢了”
沐夜抬眸，女子纤瘦的身影，显得格外薄凉。
他的主子，是万人敬仰的大将军，可他今日看到的，却是一个需要关怀的女子。
他低下头，语气坦诚:“主子，属下愿意，愿意倾听主子的心声……”
此言一出，女子略带厉色的眼神直直射来。
倾听她？
是她最近对这侍卫太好？让他忘了自己的身份？
“本将不需要，第二个南宫锦”
薄唇轻启，淡淡吐出几个字，却让沐夜后背冷汗直冒。
是他一时冲动，忘了分寸，似乎这段日子，他在主子面前越来越不受控制了。
“主子息怒，属下并无恶意”感受到女子的怒意，沐夜连忙跪伏在地，以此求得女子的谅解。
云慕歌淡淡看着沐夜的举动，如今的他，虽然只是一个小小侍卫，可是那个玉佩，以及他身世成谜，无一例外都在告诫云慕歌，要小心谨慎。
却不想今日的沐夜，脱离了掌控。
为了斩断沐夜突如其来的念头，云慕歌眉宇间尽是凉意:“是不是觉得本将教你习字，就妄想接近本将？你听清楚了，你只是一个侍卫，本将的侍卫而已。”
“是，主子，属下知晓。”沐夜神色慌张，他也没想到，不过是想关心一下主子，竟然会适得其反，惹了主子的不悦。
不知为何，云慕歌盯着沐夜的身影，脑海里竟会不自觉闪过那一夜，是他抱她回房的？他怎么敢？
本来先前因为南宫锦一事，云慕歌的心情好上了几分，如今被沐夜一搅和，只觉得心生烦闷。
她不再多看那跪着的男子一眼，如今天色仍早，不如寻个人一醉方休？
将军府内一处寂静的小院，折颜满脸哀愁。
云慕歌不在府内，那个文博隔三差五的来寻他，美名其曰是饮酒作乐，可是他却是害怕见文博的。
“咚”
门被人从外暴戾推开，折颜以为又是文博，语气都不免冲了几分:“你闹够了没有？如今我二人需要避嫌……云将军？”
正欲开口的话，在看到来人时，立刻顿住了。
折颜眼神飘忽，也不知道刚刚的话云将军听见了没有？
他一脸笑意:“将军今日怎么有空？莫不是南宫锦？是需要折颜做些什么？”
他虽然一直待在将军府，可是宫内府内的消息他可是一个不漏的知晓了。
如今先皇后，三皇子被废，二皇子成了废人，云将军将南宫锦悄然掳到府上，应该是没空搭理他们这些侧夫的。
云慕歌眯了眯眼，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你倒是对本将府内的举动一清二楚啊……”
折颜一惊，刚刚他并未多加思考，都是这些日子被文博折腾的……
“将军说笑了，折颜整日待在这将军府，闲来无事，到处走走罢了”被衣袖掩下的指尖微微泛白，掌心已隐隐透出汗渍，希望这番说辞，能过关吧。
云慕歌阖眼，再次睁眼却是一片清冷:“你的来头，本将不愿知晓，只是……做了本将的侧夫，若是敢心生二心，本将不介意手里再多染上一条人命”
“折颜不敢”对于面前女子的威胁，折颜深有体会，这大梁的百胜将军，可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般人畜无害。
云慕歌的眼神，悠悠的飘向旁边的院子，眉头轻挑:“看来本将不在府上的这些日子，你倒是好生快活。”
一番调侃的话，让折颜无从辩解。甚至他隐隐察觉，他与文博的关系早就被面前的女子看透了。
“听闻凭栏院里，就数你酒量最好”女子抛下一句轻飘飘的话，从容坐下。
身后的青莲福身，端上几壶美酒，酒香顿时弥漫着整个院子。
云慕歌玉手一伸，接过其中一壶，一口饮下，让折颜满心不解:“将军？如此饮酒会伤身。”
云慕歌却不以为然，从军的那几年，战胜后她与众将士豪饮了三天三夜，早就练成了千杯不醉的体质。
“喝不喝？别废话”云慕歌微微蹙眉，这折颜怎么像个女子一般喋喋不休？
折颜语塞，只得顺从女子的意思，接过酒壶，也一并饮下。
不远处静静候着的男子，看着眼前的一幕，胸口处浮现一抹不明的酸楚。
这种异样，让他不禁疑惑，自己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