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大人好生奇怪，难道没有听到我的名字吗？”
林飞雪虽是维系着跪的姿势，却是不卑不亢的冷声质问。
今日出现在大殿之上的就只有状元郎林若，而不是林家小姐。
“女子……”那大人嘟囔着，分明对于这件事情还是带着些不满。
“女子已经能够进出朝堂，且表现出了不逊色于男子的能力。”
“这卷子，乃是陛下与好几位大臣共同敲定的。”
“难不成您想要反驳？”
沈若菁利索地把话头接了过来，笑着看着林飞雪。
而其他参与此事的举子虽不明所以，可多少也听到过一些风声。
沈将军想要让更多的女子出现在这片属于男子的地方。
甚至……已到了无所不用其极的地步。
高座之上的惠文帝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魏公公站在他的身边，眼底的震惊与诧异也是极浓的。
倒是都想过初入朝堂的，应该是林飞雪林小姐。
却没想过她能爬那么高。
“你虽是以男子之名参加的科举，可到底还是林小姐。”
“如今朝堂百废待兴，你不论是男子还是女子，都需勤力自勉。”
惠文帝的声音终于悠悠的传来。
他已然平息好了情绪，带着一点说教的口吻。
这些话分明就已经是默许了林飞雪的身份，并且还要按律给出官职！
一直等到退朝时，大家还是满眼震惊。
就连林太傅，都没想到过自己这个小孙女，看似瘦弱的身体，竟能够迸发出如此强大的力量，一时无言。
“爷爷是觉得现在不认识我了吗？”林飞雪抱着他的手臂。
这样亲昵地，带着几分小女儿姿态的撒娇模样。
让林太傅如梦初醒。
“爷爷只是没想到，我的小雪走的那么快。”
“本来……爷爷还想着再多教你一些东西呢。”
林太傅的语气有些唏嘘，却没有半点儿不满。
他是希望孙女能够走得越来越高的。
“那孙女接下来就要跟着沈将军，让那些女子都有书可读。”
“或许……等以后，我们会养出一只很厉害的军队！”
“到时候，就能换我保护爷爷了！”
林飞雪构想着美好的未来，语气都多了几分轻快。
看着她眉眼带笑的模样，林太傅的心里也有说不出的复杂情绪。
不管如何，这个曾经只会围绕着他的乖乖傻傻的小孩子，长大了！
或许还能长成参天巨树。
想到这里，林太傅眼底的笑意浓了些，担心的神情也是抑制不住。
“战场凶险，军营里更是处处危机，你不要太过信任某些人。”
尤其是这个杀千刀的沈若菁！
若不是她，林飞雪也不会走到这条不归路上。
“飞雪，我们要一起去挑选有根骨的孩子了，你要一起吗？”
说曹操曹操就到。
沈若菁好像没有感觉到林太傅的厌恶，还大摇大摆的发出了邀请。
本来就决心要做点什么的，林飞雪下意识的点头。
做完以后，她才忍不住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爷爷。
“小林大人有什么要做的事情就尽管去吧，我已经是老骨头了。”
“做你觉得正确的事情，遵守本心，那些风雨……我会帮你。”
他是支持林飞雪去撞一撞的。
等到头破血流以后，方才知道在家里的可贵。
被爷爷这么称呼着的小林大人脸色红了红。
可脚下分明愈发轻快了些。
他们率先去的就是乞丐，流民所聚集的地方。
沈若菁穿着一身简单衣袍，也掩盖不住她的一身凌厉气场。
众乞丐见了之后，站的板正了些，连动都不敢动，生怕被杀了。
“大人来我们这里做什么？”
一个胆子略大些的老乞丐主动开口。
沈若菁捏出了五两纹银，轻轻的按在了佛台上。
一见到银子，这些人的眼神都亮堂了些。
若不是顾及着沈若菁的本事，只怕会有不长眼的想要来抢呢！
“我过来，自然是有正事要做。”
“把你们这里七岁以下的孩子全部聚集过来。”
“若是我今日能在这里找到满意的人……”
“这银子便是你们的！”
沈若菁特地拉长了些尾音。
林飞雪素手捏着鼻子，嫌弃的表情倒是明显。
她是大小姐，几乎不会来这般荒僻贫穷之地。
“往后你要经历的环境更恶劣。”
“他们这里好歹打扫的干干净净的。”
“小林大人，在朝堂上学会忍耐，只是第一步。”
沈若菁只是提醒着，眼神里不由带着点无奈。
被提醒的林飞雪立刻把手给放了下来。
她的动作也坦荡了些。
“我瞧着，的确是有几个不错的孩子。”
沈若菁捏了捏她们的手臂，语气倒是带着些认真。
她要挑选的本就是能够习武的。
而文化这方面……
若不是生在大富大贵之家，只怕不会有读过书的。
都是睁眼瞎，该挑选谁就很容易选择了。
“咱们一共要带多少小姑娘走？”
“看他们这模样，等能出现在战场……”
“都不知过去多少年了。”
林飞雪很是犀利的点评着，倒是有一点头疼。
她倒不嫌弃这些小乞丐。
不过，沈若菁做事未免太随性了些。
并不考虑实际。
“战场上，可没有年纪小就不让上的道理。”
“相反，这些小孩子所要面对的，比成年人都要更恐怖。”
沈若菁只是啧了一声。
这时候的孩子们打基础是最好的。
况且，最终能够留下的也不知有多少呢。
她预选一千名小姑娘，最后能够留下一半就好。
“那……我们能够拒绝吗？”
一个胆子略微大些的姑娘怯生生的反问着。
表情不由带着点慌张。
听他们的语气，就知道那一定是个很危险的地方！
她还那么小，不想死啊！
“当然可以，只是要在我们挑选你们之时。”
“譬如……你现在就能拒绝。”
沈若菁说着，摸了摸她的脑袋。
“你是一个很勇敢的女孩子。”
“我们挑选这些孩子就是为了上战场。”
“在这之前你们要接受调教，每日训练。”
“或许就会变成与我一样的人。”
她眼神不由多了几分幽深。
被抛弃的乞丐，更多的就是女孩。
而被她抚摸脑袋的小姑娘，眼眸亮了亮。
看着沈若菁身上的衣饰，小心伸手碰了碰。
因为手指不太干净，沈若菁的衣服上就多了个黑印子。
那小姑娘还是怯生生的：“女孩子上战场能做什么？”
“我……也能够成为大将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