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媛静静地听着林沐的诉说。
虽然不知道林沐身上发生了什么，但那种疲惫感，真的不是她这个年龄该有的。
见她这样，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了。
想了很久，才憋出了一句话。
“要不，做点你感兴趣的事情。”
将手里的围巾放到桌上，人也顺势趴在了桌上。
心不在焉地说：“我感兴趣的全都需要金钱支撑，可是我没有，怎么办呀，孙姐。”
这话听得孙媛翻了个白眼，这下算是知道了，就不该搭理她。
“怎么，你就没有点不费钱的兴趣了。”
“好像，确实没有。
就我的工资，我干什么都觉得费钱。”
这话给孙媛气笑了。
“还你这工资，你这工资可不低了，还是知足点吧你。
实在不行，就去图书馆看看书，提升提升自己的思想境界，一天天的，真是。”
说完又补充了一句。
“还是算了，暂时也不要多去图书馆了。”
林沐无奈地看着孙媛。
“姐，人家图书馆闭馆时间比我下班还早，我也只有周六能过去。”
“.......”
成功接收到孙姐的白眼一枚。
现在是73年，离高考恢复还有四年，离改革开放还有五年，这几年是不会有什么真正的自由的。
办公室的氛围轻松快乐，但一回到家，就变了。
小孩的哭闹声，大人的斥责声，不绝于耳。
自从马婶住院，那两个孩子托赵家照顾之后，这个院子里就没清净过。
是的，这两个孩子现在由赵奶奶带着；赵奶奶是乐意的，但她儿子儿媳就有意见了，那家里算是吵翻天了。
每天回来都要遭受这位奶奶谴责的目光，林沐觉得有点好笑。
林沐跟王慧芬说起这事时，王慧芬也没有觉得林沐做错了什么。
这确实不是一个孩子该承担的。
“就该这样做，你这心不要太软，你那个院子里就没有一个善茬，都是狠人；要不你申请一下，去住宿舍？”
“明年看吧，今年我的还是想存点钱，多存一点是一点嘛，房子空着也是浪费。
对了姐，你之前不是说赵玲工作的事吗？
需不需要我带带她，虽然我不知道友谊商店明年还招不招人，考试方法会不会有变化……”
林沐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刚进门的赵玲来了一个熊抱。
“需要需要，肯定需要。”
王慧芬看着被压在赵玲身下的林沐，不厚道地笑出声。
冷静下来的赵玲扒拉着林沐的胳膊，不停地问道。
“什么时候开始，什么时候开始。”
“明天吧，明天下班后，我就过来，然后我们开始。”
又认真地问道。
“你英语好吗？”
这话直接把赵玲问住了，怔怔地摇了摇头。
“没怎么学过。”
这话，让林沐把到嗓子眼的那些话，都咽了下去，艰难地吞了吞口水。
看着有些不好意思的赵玲，只能在心里默默地激励下自己。
你可以的，这是王姐的女儿啊，你没问题的林沐，加油，稳住。
“赵玲，认真讲，这半年的时间你进不了外交部，努力一些，接待部可以冲一冲。”
什么意思，赵玲本能性地转头看了一眼王慧芬。
“小沐啊，这事我还没跟赵小林提过，她还不太清楚，你给她讲讲呗。”
林沐组织了一下语言，道：“之前王姐说想让你考友谊商店，我一听这话就觉得我可以帮得上忙；毕竟我考过一次，知道得多一点，把我考试的经验和知识点教你一下，你好好学学，然后参加明年的考试。”
“学多久。”
“从明天开始到考前的每一天，特殊情况可以请假。”
“有多大把握。”
“一半。”
本来还很激动的赵玲现在直接蔫了。
还以为是直接安排工作呢，白高兴了一场；学习那么长时间，还只有一半的把握。
从王慧芬家回去的林沐并不知道。
在她踏出那扇门的时候，赵玲的白眼就翻上天了。
“妈，你们真是的，让我白高兴一场。”
这话听得王慧芬一下就不乐意了。
“什么叫白高兴一场，这么大的好事，你竟然说白高兴一场。”
赵玲懒散地坐在椅子上。
“什么样的好事是这样的呀；学半年都不一定考得上，要学你学，反正我不做这无用功。
妈你找个理由帮我打发掉吧，还有能不能让林沐以后少来我们家，周周都来，跟个蹭饭的似的。”
王慧芬眼神直直地看着自己的女儿，不相信这话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
“赵玲你别给我不知好歹，人家林沐愿意教就不错了，你还挑三拣四的，你以为你是谁呀；还有你说她是要饭的，人家每次带得好吃的，不都进你嘴里了吗，这话你也好意思说得出口。”
“什么我是谁，我是你闺女，你帮了她那么多，她就不能拿出点实质性的回报吗？”
王慧芬听到这话，眉头紧蹙。
下班刚回来的赵林，一进家门就看到母女两人剑拔弩张的样子。
“怎么了这是。”
“你也知道，是我帮了她，不是你；要求还多得很，爱要不要，明天我就去给你推了，还省了我这人情。
今天的饭你们看着解决，别来烦我。”
赵林看看还在那掉眼泪的姑娘，又看看紧闭的卧室门，只能放下手里的包，转身进了厨房。
这饭啊，都是赵林端给两位祖宗的。
洗完锅，赵林就赶忙进屋，去安慰被气得发狂的王慧芬，这要是没安抚好，自己晚上还真睡不了一个好觉。
将洗好的苹果递了过去。
“怎么了这是，发这么大火，吃口苹果，慢慢和我说说。”
王慧芬接过苹果，脸上写满了忧愁。
“你说，赵小林是不是被我们养歪了，怎么现在眼高手低，还看不起人呀。”
“看不起人，她看不起谁了。”
赵林有些疑惑，自家女儿眼高手低是有一些，但人还是挺有礼貌的。
“是林沐，她说林沐是来蹭饭的，让人以后少来我们家，人家每次带的东西就她吃得最欢，还这样说人家。”
“当人面说的？”
“那也没有。”
反应过来的王慧芬转身看着吃苹果的赵林。
“你这话说的，怎么，你也觉得她是来蹭饭的，你也想她以后少来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