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楹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到了五百年前。
那个时候似乎是大战前夕，乌云密布，暗流涌动，昏暗的天地甚至分不清昼夜。
她听到了婴儿的啼哭，看到了整军待发的将士，还有遮天蔽日的妖兽潮。
一袭银白战甲的将军立于城墙之上。
因为距离原因，苏楹看不清将军的脸，但却总给她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苏楹努力盯着眼前的那个人，眼睛透过他的战甲往上移，没过脖子和喉结，再然后是精致的下颚。
他忽然开口道：“醒了？”
苏楹原本朦胧半闭的眼睛睁开，看到的是一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
“慕景之……”
“嗯。”慕景之轻轻应了一声，道：“做梦了？”
苏楹困倦的点了点头，忽然意识到自己还在藏书楼，窗外已经是黑夜，不远处还晃悠的亮着几盏灯。
老夫子不在门口，偌大的藏书楼现下除了他们两个，再无旁人。
“我睡了多久？”
“我来后你睡了两个时辰。”
果然还是太困了，居然睡了这么久，苏楹拍了拍自己的脸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师兄怎么在这里？”
“有人说你最近奋发图强，我过来看看学的如何。”
慕景之坐在她的对面，手边还有就着她桌案的书翻阅的书籍，似乎是在等她醒时打发时间。
苏楹抬起脑袋看了看四周，直接凑过去，小声道：“师兄，你知道五百年前那场妖魔大乱吗？”
“知道，怎么突然问这个？”
苏楹搬出老夫子给她的古籍，找到关于那场劫难的记载指出来说：“好奇，当年月族这么厉害，为何现在却不见踪影，是不是因为内战灭族了？”
慕景之垂下眼眸看了看古籍中斑驳的书页，沉声道：“我听师父说起过，月族并非因为灭族销声匿迹，而是与常人无异后渐渐也就没人提起。”
苏楹凑近问：“与常人无异？为何？”
“不知，也许是为适应选择了改变。”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向来是大自然的法则和规律，世间万物顺应规律而生存，才能筑成一个循环的圆。
苏楹起身趴在窗户上，盯着眼前的几盏灯思索着，也许现在的玄月门还有和之前月族的联系。
“师兄和汐汐她哥关系很好吗？”
“他是我来到衡云宗第一个朋友。”
苏楹转过头看向他，脑海中回想起清玄真人说起慕景之时，眼里泛起的心疼。
衡云宗有很多无父无母的孩子，被掌门长老捡回来带入仙门，慕景之被道玄真人捡回来时生命垂危，养了几年才有个人样。
慕景之好像从未说过他的过去，外人也只道他被道玄真人收为徒在双翎峰潜心修炼是天大的福气，殊不知道玄真人没几年就云游将他一人留在衡云宗。
还是清玄真人偶尔回趟家发现小慕景之饿晕了过去。
交的第一个朋友居然是其他宗门的人。
本来只是想套他话的苏楹突然有些不忍心，说道：“没事的师兄，你有我这个小师妹已经打败仙门众多师兄了！真的！”
慕景之的表情微愣，视线和苏楹交织时接收到她话中的意思，突然笑了一下。
又一次，苏楹又一次看到了冰山融化。
就像覆盖的大雪终于消融，久违的阳光洒下呈现出日照金山的景象，又美又震撼。
苏楹觉得沈云州之所以比慕景之受欢迎，完全就是慕景之不爱笑，让人觉得冷冰冰的不好相与。
苏楹突然走过来，凑近道：“师兄，有没有人说你笑起来很好看？”
“没有。”
苏楹用手比着一，尤为高兴的说道：“那我就是第一个！”
少女的笑颜溢于言表，好像第一个发现宝藏的寻宝者，开心的像个孩子，自然的将刚才的气氛回暖了起来。
突然，寂静的衡云宗响起一阵洪亮的钟声。
“发生什么事了？”
“长老院发出的诏令。”
衡云宗的长老院很少会发出诏令，除非是有什么紧急的大事发生，以前妖魔乱时期响的次数最多。
一时之间，灯火通明，熟睡的弟子紧赶慢赶的穿好衣物，陆续朝着紫阳峰聚集。
苏楹和慕景之赶到的时候，道场上已经站满了许多弟子，高台上许长老一脸严肃，显然是发生了什么火烧眉毛的事。
“玄月门传来消息，妖界边境多处出现动乱，衡云宗弟子有义务前去支援，现下各峰集齐即刻出发！”
“是！！！”
苏楹看着人群，突然看见集结队伍的居然是盛子豫，按理说这个时候应该是沈云州来主持的。
“大师兄和柳师姐他们还在水镜试炼。”
宫羽汐站在碧云峰的位置，穿过人群一眼就看到了苏楹，着急的挥了挥手：“苏楹！要不要和我们一起走？”
苏楹看了看碧云峰全是女弟子，又看了看身边的慕景之，觉得还是算了，让他一个男的过去终究不大合适。
“不用，我同师兄一起就行。”
“好，那你自己小心点！”
苏楹见已经有集结完毕弟子御剑出发了，苏楹在天元秘境学乖了，这次清点好灵戒中的东西，还带了很多伤药以备不时之需。
反倒是慕景之没什么要准备的，一直耐心的等着苏楹。
“师兄，我们也走吧。”
“好。”
数道御剑的身影在黑暗的夜里闪过，如同划过的流星，这是衡云宗弟子近些年参与的第一次妖魔乱，多少带着些激动和热血。
玄月门距离妖界最近，妖族凡是有什么动向都能第一时间察觉到，这次的方位也都通过传讯传到了每个弟子的通灵戒中。
“现在有三个大方位，我们去哪个？”
慕景之盯着三个方位思索了片刻，最后道：“去虎泉涧，那里离的最远，应当最乱。”
虎泉涧确实最远，大多弟子都会选择先解决近忧，从而忽略远虑。
苏楹和慕景之御剑赶到时刚好看见妖兽将一个修士按倒在地，张着血盆大口，正要撕咬上去。
青灵率先出鞘飞出，阻止了妖兽的下一步动作。
紧接着扶光跟上，和反应过来的妖兽斗在了一处。
苏楹连忙上前，拿出伤药将修士的伤口做了一个简单处理。
修士穿着玄月门的弟子服，已经被自己的鲜血染了大半，尚且保留着一点意识，指着一个方向说道：“快阻止……要来不及了……”
苏楹抬眼望去，漆黑的树丛突然冒出一双绿油油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