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虽然暗下来了，但是他们没有留在山上的打算。
雷燕红护着青桐，魏云枭两人担着鹿，顺着来时的山路，悄无声息地回了卫生所。
也没点燃煤油灯，而是就着夜色下白雪的反光，烧水烫毛、开膛破肚，鹿血也接了满满一大盆。
内脏除了留下心和肝，其他的，魏云枭用桶装了，和刮下来的毛一起，埋到了半山那边的山沟里。
剩下的鹿肉，估摸着也还有四百来斤。
“鹿茸得留下，明天问问吴大夫，怎么保存。”
这个青桐还真不会，但她知道，鹿茸是好东西，不仅男人可以吃，女人也能吃。
雷燕红拉了拉青桐的袖子，一张脸胀得通红，眼睛左瞟右看，就是不敢看向马向东和魏云枭。
青桐笑着跟她解释，鹿茸不只是她以为的那种功效，还可以提高人机体免疫力、补气益血，说完，她悄悄在她耳边嘀咕了一句：
“我们让吴大夫帮着看看，捡点草药加点鹿茸熬汤喝，可以缓解痛经的。”
雷燕红睁大眼，
“真的？”
她月事刚来没多久，每次来的时候，都能要了她半条命，要是鹿茸真的能缓解，那对于她来说，还真是个好消息。
鹿肉被分解，鹿蹄鹿头也被处理得干干净净，青桐在屋里点了煤油灯，先是将一大块肉切成麻将大小的块，放进油锅里加了点香料爆炒过，然后和水炖上。
另一边的骨头和鹿蹄鹿头，也被她弄了一大锅焯过水加了香料卤煮上了。
“我出去一趟。”
魏云枭用筐子装了四只鹿蹄和一个鹿头，又另外拿了大约半只的鹿肉，趁着深夜，给村里的几个干部家里送去了。
等他回来，锅里烧的鹿肉也好了，就是卤煮还要再等等。
几人迫不及待地大块朵颐，吃得根本停不下来，尤其是后来卤煮好了，雷燕红几乎是一边嘬着手指头，一边不停赞叹：
“太好吃了！”
真没想到，她雷燕红这辈子还能吃上鹿肉！
马向东的手里也没停，也吃得满嘴的油，
“这算什么？”
他顿了顿，看了一眼青桐和魏云枭，又看了看还在埋头苦吃的雷燕红：
“我虽然没有老魏那样的身手，但是力气不小，不说让你顿顿吃肉，但是顿顿饱饭还是可以的。”
雷燕红没听懂他的话，只朝着他翻了个白眼，
“说得好像只有你力气大，你忘了我的力气也很大了？”
她对着魏云枭谄媚一笑：
“魏大哥，得空的时候，你也教教我怎么才能弄到野兔野鸡吧。”
大的野猪或者像今晚的鹿她是不敢想了，但是野鸡野兔，她还是有希望的。
魏云枭看了一眼马向东，朝着他递了个同情的目光，这才看向雷燕红：
“马向东也会两手。”
马向东这家伙，一到了这边，就对着他献媚，这一年多，明里暗里的，他也教会了他不少，只要不进深山，马向东自己弄出来野鸡什么的，一点问题都没有。
雷燕红意外的眼神看向马向东，得到他傲娇地一抬脸：
“怎么样？要不要跟着哥哥混？”
青桐都想抽他一巴掌，要人家姑娘跟他处对象，他倒是明说啊，这不清不楚的，他是什么意思？
没眼看下去，她也吃撑坐不下去了，起身走到院子里，抬头看向只挂了一轮弯月的天空。
也不知道，她在现代的父母怎么样了？
还有她自己，是整个人都消失了，还是从睡梦中离世，留下一副养了她神魂三十多年的躯壳？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又想起这一世的父母。
对于她下乡，他们是含着歉意的，这一点，她还在那个家的时候，就已经看出来。
给她换了好些票据，临上火车前，还给她塞了一个布包，里面是整整一百块钱，这些，都是原身的上辈子没有的。
青桐不知道为什么到了她就有了这些，但是她猜测，可能是被他们误解原身不想下乡的那场大哭大闹。
而她来了后呢，对先前那场哭闹只字不提，反而对下乡这件事的态度变得很积极。
当父母的，有几个不心疼自己的儿女，只是他们也有无奈。
于是，当她的态度发生转变，他们的愧疚、他们的心疼更甚，也让他们不由地想要多给她这个将要远走他乡的女儿补偿。
青桐又想起原身的二姐，上辈子，原身的不幸，可以说都是因为她的那句话，要是她不多嘴，她下乡的地方，说不得就不会是南方那个农场了。
她将双手插进袖口，心里暗自对着不知道还在不在的原身说到：
青桐小姑娘，既然我代替了你在这个时空活下去，那么该你承担的职责，我也会替你承担，而那些伤害过你的人，我也会尽我所能，让他们受到该有的报应。
深冬的夜晚，那轮弯月孤寂地挂在空旷的天际，身边传来一堵温热，不用回头，青桐就知道是魏云枭。
她轻轻靠向他怀里，双手也从袖口伸出来，插进他环住她腰的大掌里，很暖、很安心……
……
很快到了大年三十，知青院里也终于有了点过年的气息。
腊月中旬，村里杀年猪的时候，他们知青也按照这一年的工分多少分到了相应的猪肉。
青桐来得晚，挣的工分也少，还真没分到哪怕一两肉。
所以当大家一起做饭，准备年夜饭的时候，何甜不干了：
“她一点肉都没分到，凭什么和我们一起吃饭？”
青桐正在拍蒜的动作顿住，她看了一眼忿忿不平的何甜，还有另外两个没说话，但是却一脸赞同的女知青，笑了笑：
“也是，那我把口粮拿出来，就不和你们一起过年了。”
说完话，她直接把刚刚拿出来的半碗大米，用碗又盛了出来，还有一块半斤的五花肉，一颗大白菜，两颗土豆，也全都用筐子拿出了厨房。
“呵呵，那我也不和你们一起了。”
雷燕红一声“哼”笑，同样把属于自己的那份口粮拿了出来，她追上已经走出厨房的青桐，
“青桐，我们叫上魏大哥，一起去卫生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