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雨柱深吸了一口气,把灯放到旁边凳子上,伸手挡在秦淮如前面,整个人像一道壁垒,“这院里谁不能往谁门口放东西?你捡到的就一定是她的?你拿着布条乱指认就能定罪?”
贾张氏一听更炸了,干瘪的手指直指秦淮如:“我说她就是她!要不是她,每天装模作样、装贤惠、装可怜,谁有空理她?不就是想钓人,让人可怜她?今天让她露出真面目!”
话刚出口,秦淮如脸色惨白,胸口像被狠狠扇了一巴掌。
这话不仅是骂,更是往她的根上撕。
何雨柱眼底燃着怒意:“你再乱说一句?”
贾张氏本能地往后缩了一步,却很快被羞恼掩盖,“咋?你还想打我不成?我告诉你,今天这事没完!”
她一声吼,院里立刻有几个人跟着附和,甚至有人故意喊得更响,似是恨不得整件事闹到天上去。
秦淮如站在喧嚣中央,忽然觉得呼吸一点点被挤压。她看着那些熟悉的脸,那些平日里还能寒暄两句的人,此刻却都带着一种笃定的怀疑与疏离。
仿佛她只要稍微辩解一句,就成了掩盖罪行的狡辩者。
何雨柱注意到她的呼吸紊乱,眉心皱得更深。他抬起声音:“我问清楚最后一次——是谁说看见的?”
人群停顿。
有人羞怯地往后退,有人干脆转开头。
在众目睽睽下,一个瘦小的身影被人推搡到前面——正是贾张氏的孙子。
那孩子脸上带着不自然的惊惧,还没开口,贾张氏便抢着替他说:“他说他看见了就是看见了!咋,你连孩子的话都不信?”
何雨柱盯着那孩子,目光沉沉,却并无恶意。他蹲下身,与孩子平视,“你亲眼看见秦淮如偷的?”
孩子嘴唇抖了抖,却迟迟没答。
贾张氏猛地拍了孩子一把,“说啊!别让人笑话咱家!”
孩子被吓得一瑟缩,眼泪差点掉下来,含糊地挤出一句:“我……我看见她……在墙角那儿……”
“在墙角干什么?”何雨柱追问。
孩子张着嘴,却说不出下文。
贾张氏急了:“你问个孩子那么多干啥?他能记得那么细?看见就是看见!”
但所有人都看出破绽了。
如果真看见,自然说得清楚;如果说不清……
人群里已经有人开始窃窃私语,甚至投来犹疑的目光。
秦淮如抬起头,眼底泛着湿意,却硬是忍着没有掉泪,她声音微颤:“我没有……你们愿意怎么说……可我从来没做过对不起谁的事……”
她话还没说完,一阵冷风吹过,吹得院里的人都哆嗦了一下,也吹动了空气里的尴尬与动荡。
就在此时,不知从哪传来一声轻咳。
这声音不大,却像是石子落入死水——让所有人的注意力微微一滞。
何雨柱顺着声音望过去,目光逐渐变得深沉。
风声在院墙间回荡,他忽然意识到,这件事……比表面看起来复杂得多。
也许有人在暗处布了一个局。
而秦淮如,只是被推到风口浪尖上的那个人。
他垂下眼,灯影在眼底跳跃,像快要压抑不住的火。
何雨柱站在那儿,肩膀微微绷着,像压着一块沉石。他并不愿再跟人争辩,也厌烦那些虚头巴脑的言语。此刻他只是盯着秦淮如,看她那双惊惶却倔得不肯低头的眼。灯光从侧面落下,她的影子被拖得细长,像一根随时会被折断的柳枝。
灯芯忽然跳了几下,发出微弱的噼啪声。
秦淮如的心跳乱得像脱缰的马,每一下都死死顶到胸口。她觉得喉咙干躁,仿佛吞下一把细砂。她努力让自己站直,不让膝盖发软,可越是想稳住,就越觉得脚底的地面像忽隐忽现的水面。
能清楚感觉到,所有目光都在她身上黏着。
有怜悯、有怀疑、有冷眼旁观,甚至还有阴冷的幸灾乐祸。
她突然意识到,这些人根本不关心东西是否被偷,也不在意事情真相,他们只是太久没有热闹,太渴望看别人跌到谷底,好证明自己没那么惨。
她的指尖微微发麻,深吸气,却像吸进了一口发霉的湿气。
何雨柱看她肩膀轻颤,心头一紧。他不想说话,因为知道自己一旦开口,火气就压不住。他向来不怕事,但不愿把怒气撒在淮如身上。只好抿着唇,沉沉地望着前方。
那目光比任何言语都更重。
贾张氏见他沉默,更觉得理占上风,眼里闪过一丝得意,她大声嚷嚷道:“咋,雨柱,你还想着护着她不成?我都说了是亲眼看——”
何雨柱忽然抬手。
动作不大,却硬生生让她后半句噎在喉咙里。
他低声道:“别扯。”
声音不重,却像压在每个人耳边。
贾张氏被他瞪得心里发虚,却又不甘心退下,两只干瘦的手抓着衣襟,嘴里嘟囔:“你…你这孩子长翅膀了?我说一句你就这样?”
何雨柱没理她,只盯着地面那条破布条看了几秒,又抬头看了看院角。眼底的冷意像水面下潜伏的暗流。
他不说话,但秦淮如却看得懂——他在思考,也在追查。
她的呼吸顿时微微放缓了一些,可下一瞬又紧了起来。因为她知道,即便雨柱愿意护着她,但只靠他一个人的态度,并不能堵住所有人的嘴。
那孩子被人推搡着,站得越来越不安,他抬头看灯光,再看何雨柱,又看自己奶奶,喉咙像被什么堵住,眼眶憋得通红。
“我……我只是看见……有人影……”他声音轻到几乎要被呼吸吞没,“我没看清是谁……”
人群哗然,有人小声骂了一句:“原来没看清就敢瞎嚷嚷。”
有人不满地嘟囔:“害我们白跑一趟。”
但更多的是竖起耳朵,盯着事态是否会反转。
贾张氏脸色“腾”地涨红,她立刻拉着孩子想往后缩,像想把他藏起来。但那动作太明显,像在遮掩什么。
秦淮如感觉心里一跳,随之涌起几分复杂的情绪。她不是不怨,可又忍不住心软——孩子毕竟只是孩子,被人一吓就乱了分寸。
她想开口,可刚张口,又被更大的嘈杂声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