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霖略顿了下，点头问：“你说的是哪几个字？”
面具弟子跃到一旁，随手折了竹枝，在地上写了出来。
虽不够明显，但勉强可以分辨，字似乎写得很好。
傅霖沉吟片刻后道：“云慕霖，这名字……感觉真高级，比我认识的有个人，名字更像仙门的。”
云作姓，挺少见的。至少傅霖过去没有遇到过，这是第一次遇见。
“我认识的有个人”，其实指的是梅邵侣。
一般来说，越是少见的名姓，越适合取作这些仙门之人的名字，一听就高大上。
云慕霖道：“那么，你叫什么名字？”
礼尚往来，傅霖道：“傅霖，这两个字。”
她也站起来，去旁处折了个竹枝，在地上把名字写了出来。
云慕霖看着那两个字，语气微微惊讶：“与我有一字相同。”
傅霖不在意地笑了笑：“很正常啊，世界上同名同姓的人，概率都有不少，同字的，那更是数也数不清了。”
云慕霖点头：“确实如此。”
傅霖又问：“你是不是和我差不多大？听声音，我觉得你年纪不大，虽然我看不见你的脸吧……但我感觉，你也很年轻。”
云慕霖道：“我并不知道你多大。”
“噢，我确实是还没说……”傅霖反应过来，微笑道，“你猜我多大？”
云慕霖摇摇头：“猜不出来。”
傅霖：“……”
好直接。
傅霖：“我二十二。”
云慕霖默了会，平静道：“原来如此，那我比你大一点。”
说了大一点，没说大多少。
算了，无所谓。反正知道比她大就是了。
傅霖扶着下巴，抬头看他，若有所思道：“我俩同为南华宫弟子，照理说，我应该是把比我大的人都喊师兄师姐的，就像我对着冬溪仙子要喊师姐一样……不过吧，我个人不是很想对别人叫师兄，我就叫你名字，怎么样？”
“好。”云慕霖点点头，又说，“你也可以叫我师弟。”
哈？
傅霖缓缓皱起眉：“……？”
不是很懂这个人的脑回路。
“你比我大，你还让我叫你师弟？”
云慕霖道：“我并不介意。你叫我师弟或名字，都可以。这都只是称呼。”
傅霖：“……”
傅霖莫名觉得有点好笑，挑眉笑了一下，不那么真诚地道：“好的，云师弟。”
云慕霖颔首，一本正经地道：“师姐。”
傅霖：“…………”
怎么好像怪怪的。
傅霖：“好吧，云师弟，冒昧问一下，你师尊是谁？”
云慕霖：“不方便告知。”
傅霖疑惑：“这些长老什么的，还讲究这个？明明都是一个仙门的，都是南华宫的……”
云慕霖声音低了些，略微严肃了语气：“我是某位长老的关门弟子，与其他普通弟子不同。平时不能常与人接触，需要静心一人修炼，不能随意外出，管教十分严格。”
傅霖傻眼了：“……啊，这么高级？那你还跟踪我？你师尊知道吗？”
云慕霖：“不知道。没人知道就可以，我外出一向很小心。”
这应该就是逆反心理吧，或许，这位是大龄叛逆儿童。
傅霖又道：“行吧。那我还想问问你，为什么你总是站那么高？我看你不是在树上，就是在竹子上，要不是认真看，都不知道有你个人，这是什么怪癖好。”
云慕霖：“我在练轻功。并且，站在这些地方，利于隐蔽。”
傅霖：“……你轻功很好吗？轻功是不是也要灵力？那你会不会御剑？”
云慕霖点头：“是的，我轻功很好。轻功不需要灵力。御剑我也会，我都很擅长。”
不需要灵力，她估计也学不会，电视剧小说里人家那些轻功高手都是从小练到大的，什么梅花桩、什么飞檐走壁……摔下去不知道得多疼，算了算了，咱没有那个天赋条件，这种事就不要强求，不作死就不会死。
傅霖朝他竖了个大拇指，虚假地笑道：“云师弟，你可真厉害。”
云慕霖弯起唇角：“多谢师姐夸奖。”
傅霖：“……”
我倒也不是在真心夸你。
傅霖越看他的脸，越觉得好奇：“你戴着面具到底看不看得见？”
云慕霖点头：“当然看得见。”
傅霖嘶了一声：“你这个面具，眼睛都挡住了，也看得清楚？”
云慕霖：“它材质特殊，我看得见，看得很清楚。”
“真的假的？”傅霖朝他伸出两个手指，微笑着问，“这是几？”
云慕霖：“二。”
傅霖伸出五个手指，笑眯眯的：“这是几？”
云慕霖：“五。”
傅霖比了一个圆圈，还是问：“这是几？”
云慕霖：“零。”
傅霖连续比了这三个动作，最后问：“这三个加起来是什么数字？”
云慕霖毫不犹豫地回答：“二百五。”
傅霖捂着脸，忍不住低头，偷偷笑了两下。
这位兄弟好像也是个傻子，和林萧差不多，脑子不太好使的那种。
于是，傅霖抬起头来，更加不理解了：“既然眼睛没有隐疾，本身也能看得见东西，那你为什么要往脸上戴面具？只是为了好玩吗？还是单纯想打扮得特立独行？只是为了吸引他人目光？”
“都不是。”云慕霖摇摇头，轻声道，“师姐，我长得丑。”
傅霖扯了扯嘴角：“云师弟，你睁眼说瞎话啊？下半张脸看着多正常啊，我看着挺正常的，哪丑了。”
云慕霖道：“只是下半张脸正常罢了，其实真的很丑的。”
“有多丑？”
“丑得不堪入目，惨绝人寰。”
傅霖：“……”
傅霖又问：“那你为什么要戴白手套？是为了和脸上的白面具相互呼应吗？”
云慕霖回道：“其实，我的脸受过伤，留下了去不掉的疤痕，我的手上也有疤痕，总而言之就是非常吓人，我不想被人看到。”
傅霖是真没觉得他这露出来的下半张脸有什么不对劲，看着明明就很正常，甚至挺清秀，和其他人没什么两样，但听他这么一说，又觉得，或许他上半张脸真的受过什么严重得无法复原的伤，留下过不好看的可怕疤痕，因此不想在人前露出，怕被人耻笑。
那倒是她的不对了，故意戳到了人家痛处。
傅霖顿时抱歉道：“对不起啊，云师弟，不该问你这个问题的。”
云慕霖摇摇头：“没事，我并不介意，师姐不必挂怀。”
傅霖却莫名奇妙觉得有点过意不去，想了想，宽慰道：“那个……云师弟，虽然吧，外表对一个人来说是很重要，毕竟是给人直观第一印象的东西，确实也有很多人是单纯更喜欢长得好看的人，比如我……但是吧，我觉得呢，就算长得丑，也不是什么大事，重要的是你自己怎么想。别人的想法不能左右你，更没有理由让你贬低自己，自己的想法才是最重要的，做人要学会自信，更要学会自私，没有比你自己更重要的了；而且，比起外貌，也还有很多重要的东西，比如品性，待人处事之类的……”
云慕霖突然打断道：“师姐现在是在安慰我吗？”
傅霖一愣，道：“啊…呃…算是吧。”
毕竟也是她先戳人家痛处的，说两句心灵鸡汤也是应该的，说鸡汤又不要钱，要多少有多少。
云慕霖弯起唇角，轻轻笑了一下，道：“师姐不必安慰我，更不必担忧，我并不介意自己的脸美与丑，我只是不想吓到别人。”
傅霖点头：“噢，好吧，那就好……不过，我胆子很大，不怕被吓到，云师弟，你要不要考虑给我看看？”
云慕霖：“抱歉，师姐。”
傅霖只是开玩笑，并不是真的想看，她压根不对男人的脸多感兴趣，于是摆摆手道：“好了好了，我随便说说的，别当真，你走吧，我要继续进去休息了。”
云慕霖没动。
傅霖忍不住皱起眉，疑惑道：“你不走，难不成还想住这啊？不好意思，你一个男的，婉拒了哈。”
云慕霖突然问：“师姐，我可以经常路过这里吗？”
傅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