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马芳
开放榷场的事先放在一边，朱载壡给张居正正式分派了任务，让他主持大同府卫所改制事宜，并让夏元吉与戚继光协助做好丈田与练兵工作。
现在张居正顶着大同知府的头衔，卫所改制过程中会涉及许多大户兼并土地情况，由他来做这些事情阻力也许会小些。
张居正虽然没有完全看出朱载壡的心思，但也知道现在就谈开放榷场是不太合时宜的，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殿下，改制卫所是势在必行，臣来弘赐堡之前，也听人说过弘赐堡编练的新军情况，新军战力惊人，但新军所耗军费也是巨大，若在全大同全镇推行新军制，大同府恐怕一时间还拿不出这么多银子。”
朱载壡点点头，这个问题他和卓一凡做过盘算，也有了初步的计划，“军费的事太岳先不要管，本宫会想办法筹集的。”
“殿下有办法？”张居正有些困惑，军费之事，若地方无法承担，便只能向朝廷申请，可如今太仓库空虚，朝廷自顾不暇，又从哪里给他们拨银子。
“殿下能否明言，也好让臣心里有个底。”
朱载壡看了卓胖子一眼，说道：“这些事情三句两句也说不清楚，太岳安心回去，最多一个月，银子一定会运过来。”
见太子殿下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张居正便也不再多问，拱手长揖一礼，正要向朱载壡告辞，忽的想起一事，
“对了殿下，臣这次过来，还带了一人。”
朱载壡有些好奇，“带了谁？”
张居正轻咳了一声，“这个殿下，您还是自己去见见吧。”
朱载壡一时莫名其妙，不过现在也闲来无事，便随着张居正去看看他带的来人。
张居正车队中间，一辆窄棚马车边正坐着一个怯生生的女孩，女孩灰头土脸模样，就像是朱载壡第一次把她从土匪窝里救出来一般。
“小景？你怎么来了？”
不是让这小妮子留在大同城吗，她怎么会上了张居正车队？
张居正凑过来解释情况道：“殿下，这姑娘是车夫半路发现的，又见是个哑巴，本来是不准备把她带上的，但这姑娘一通比划待哀求，说是想跟咱们去弘赐堡，臣看她可怜，便也留下来了，只是后来才知道这般巧合，姑娘原是殿下的侍女。”
小景远远看见朱载壡来了，又是欢喜又是激动，捏着裙角，雀跃着小跑了过来，含羞半怯的行了礼，
朱载壡看她这幅模样，不由苦笑，“你怎么来了，不是跟你说了，弘赐堡这里很危险，伱一个女孩子待在这里不安全。”
朱载壡的语气可能有些严肃，小妮子的眼圈不由红了，泫然欲泣模样，比划着手势，
‘小景在那边听说了这里在打仗，小景担心公子的安危，就想过来看看，现在看道公子没事，小景也就放心了，公子不要生气，小景听话，待会儿会乖乖和张大人回去的。’
朱载壡看她这般模样，想起了留在北京城的周尚宫，他离京也有四五个月了，不知道她们现在怎么样，
“算了，现在战事也结束了，来了也便来了，想留下来就留下来吧。”
小景亮晶晶的眼睛募地一亮，一把搂住朱载壡的胳膊不停晃着，张居正看在眼里，心中暗暗苦笑。
朱载壡把冯保招呼过来，让他给小景安排一间房间，也让她好好梳洗一番。
这边一切安排妥当，张居正就要离开弘赐堡，回去安排卫所改制先期事宜，
“殿下，既然这样，那臣就先行回大同府了。”
“太岳一路走好。”
“殿下，”上马车之前，张居正给朱载壡留了最后一句话，“临来时，皇上告诉臣，皇上很满意殿下处置代王府的方式。”
看着张居正磷磷而去的车队，朱载壡不由一阵愣神，果然自己的一举一动都逃不出皇帝老子的法眼。
“表叔，”
正分神间，就见大同副将仇鸾压着一个灰头土脸的家伙走了过来。
自从到了弘赐堡后，仇鸾这个副将就被彻底架空了，无所事事的他带着手下人在堡内闲逛。朱载壡看他整日的闲极无聊，便给他也安排了一个差事，让他带着手下人协助新成立的警察科负责弘赐堡治安。
朱载壡打量了一眼后面被扣住的家伙，问道：“这是什么人？”
“回表叔，”仇鸾凑过来，压低声音道：“按照表叔的吩咐，我的人一直潜藏在存放谢参将棺椁的寺庙附近，昨夜，这家伙乘着鞑子来袭之既，偷入寺庙之中，意图纵火，被我的人当场拿下。”
“把他带过来吧。”
“表叔小心，这家伙身手了得，伤了我七八个手下，才擒拿住的。”
“抬脸让我看看，”朱载壡目光微微一缩，让人抬起这个被反扣双手家伙的脸。
这人穿一身半新不旧的短褐，乱蓬蓬的头发打着一个髻，横插一根草标，方脑壳，国子脸，一对眉毛浓的就像墨画的一般，身材魁梧，黑塔一般的身形下露出两条健硕的小腿，如果陆千帆在场，一定会暗叹这是一个锦衣卫的好苗子。
“说吧，你是什么人？”
那家伙被两个汉子按住下颌，一时嘴张不开，只能发出沉闷的呜呜声。
“先把他的嘴松开。”
那家伙抬眼看着朱载壡，眼睛里闪着莫名的光，
“您就是本次来大同的钦差副使小公爷？”
朱载壡饶有兴致的打量着他，自个现在身份太多，有时候他自己都不免弄混，
“你见过我？”
那家伙瞟了两边一眼，说道：“让他们松开我，我告诉你我的真实身份。”
“表叔，不可呀，”仇鸾赶紧上来阻止。
那家伙盯着朱载壡的眼睛，说道：“放了我，我会告诉你谢参将死的真相。”
朱载壡摆摆手，让仇鸾退下，“你知道的，这附近都是我的人，如果你有异动，他们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在下听说过小公爷手下这支强军的威名。”
“行，你们松开他。”
仇鸾见劝阻无效，只能把身子横过来，挡在朱载壡身前。
那家伙松了松有些发麻的双臂，看着仇鸾身后的朱载壡，拱手道：
“在下周尚文总兵义子，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