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仁心
落栗同申春都拧着眉看柳霜慌慌张张地跑了出去。只是二人心境不同，在意的事情也不同罢了。
“柳姑娘……”
今儿个也不知一个两个都怎么了，那柳大夫开了方子就跑了，梅染还病在床上，她既没有看看病人，也没有留下药物，只丢给自己这一张方子算怎么回事？
看着手中那张纸，落栗没有办法也只能跟着跑了出去，她总要去柳家拿些药的。
本想追着柳霜而去的申春，在落栗动身的那一刻停下了脚步。他自嘲一笑，也不知自己在想些什么。
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木盒，申春捏着它的手指微微一紧。
便是他追上去，又能说些什么？难道他还能开口让柳霜别另嫁他人不成？
嗤笑一声，申春离开了梅染的屋子。
柳霜心神不定地往家中跑，就连落栗在后头追着她都没有听见，自一回家后，便把自己关在了屋中，不再出来。
看着自己的孙女这般，柳述紧皱着眉，可还不等上前说什么，气喘吁吁的落栗便推了院子门，走了进来。
“柳大夫，我来抓药。”
把手中的药方递给柳述，落栗扶着院中的石桌缓气。
也不知今日这柳姑娘是怎么了，放着自己的妹妹不管，竟是使上了小性子。也不知自己哪里得罪了她，竟是这般儿戏。
想着梅染那副模样，落栗又气又急，心中不由暗骂两句柳霜。
“你妹妹什么情况？”
柳述把手中的那张方子折叠成条状，直接揣进了自己的袖子中，拿起药箱便向锦葵家中走去。他一边走一边询问落栗病人的状况。在听完落栗的讲述后，柳述紧紧皱着眉，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袖中的方子不断提醒柳述，柳霜她犯了医者的大忌。
那方子上潦潦草草的写了一堆毫无关联的药材，柳述一眼看上去，满心失望。他本以为自己这个颇有天分的孙女可以继承自己的衣钵，可现下看来她终究是没有那个能力的。
医者仁心，不论何时，都不该被自己的情绪所左右，人命关天的事情，也敢这般儿戏，这样的人行医，只怕日后祸患无穷。
“这药煮好后，你喂给她吃，若是情况没有好转，你再来找我。”
为梅染施针降温，又喂她吃了些丹丸，柳述抓好药包给了落栗。做完这一切后，都快到午时了，柳述拒绝了锦葵让他在这留膳的提议，自己一个人背着药箱颇为蹒跚地向家中走去。
回到家的时候，柳述看着院子中正出神摆弄草药的柳霜，冷冷开口。
“去把你的药箱拿来。”
柳霜闻言一愣，不知自己的爷爷要做些什么，可还是进了屋把自己的药箱拿了出来。
看着那还算崭新的药箱，柳述轻轻一叹。柳霜既是他的孙女，也是他的徒弟。她跟着自己学医十几载，出徒那日，柳述亲手打造了这只药箱，送给她。
“你可还记得，我同你说过什么？”
苍老的声音带着颤抖，柳霜听出自己爷爷语气中的沉重，可她不懂爷爷的意思。
“凡大医治病，必当安神定志，无欲无求，先发大慈恻隐之心……”
掏出袖中的医方，柳述丢到自己孙女面前，见她脸色惨白地捡起，看过两眼后双目赤红，心下也不由有几分难过。
只是现下不是讲究什么祖孙情谊的时候。
柳述走到院中柴房，从中拿出劈柴用的斧子，一斧子狠狠劈在了那药箱之上。就连柳霜跪地哭喊着，柳述都没有停手。
待把那药箱劈得烂碎后，柳述才哑声道：“从今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你万不能再行医。”
“爷爷，我错了，我日后不会了，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她不是有意的，她真的不是有意的。
柳霜哭喊着求爷爷再给自己一次机会，她日后一定会谨遵医者仁心，不会这般了。
“你若还当我是你的爷爷，便听我的，若你不想做我柳家儿孙，那……你自便罢。”
不理会跪在地上的孙女，柳述颤颤巍巍地走回了药室。他要把这药室中属于柳霜的东西都清出去。
耳边传来孙女的哭喊声，柳述红着眼眶暗自落泪。不是他心狠，他是在救柳霜。
柳霜自幼跟在自己身边，学医十几载，今日这等错误她不该犯的。医者不同匠人，病患之生死俱都在他们一念之间。
尚存仁心，是为医者，若医者无仁心，同那屠夫又有何区别？
把人命当儿戏，就注定柳霜不适合成为一名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