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互市
谢瑖醒来的时候，岳汝婷还在睡梦中，他回过身去看她的睡颜，心中颇有些柔情满溢的滋味。
让身边宫人帮自己换上冕服，谢瑖才走出了坤宁宫。
朝堂之上，众朝臣都在为如何处置谢珩而争论不休。
前段时日，自英国公世子张成川表明，英国公府从未接到先帝遗诏后，那两道让六皇子继位和废除太子身份，让谢瑖去守皇陵的遗诏，便被很多人认为是泰和帝临终前留下的。
而对于谢瑖登基时候所用的继位遗诏，则被许多人认为是当时太子一派伪造。
朝中有人会支持这等说法，主要是因为众人皆知泰和帝后期，有多么宠信愉妃同愉妃生的六皇子。会突然写下圣旨让谢瑖继位，也是当时很多人没有想到的事情。
六皇子如今不过是连话都说不明白的幼龄小儿，虽不可能推翻谢瑖保他登基，但总不乏有想要搅乱一池春水的奸佞。
假遗诏的事情在民间也传得沸沸扬扬，就好似有人刻意引导，流言传播速度十分之快，不多时便有传言说是泰和帝当日身死，也同太子谢瑖脱不开关系。
此等流言越来越过分，朝中众人也很快接到谢珩于边关发来的消息。
谢珩公开支持流言所语，表示不日会代替泰和帝讨伐谢瑖。
因谢珩在民间名望极高，五雷战神之言让大多百姓都对如今的朝廷都颇有微词。
“微臣认为，如今流言四溢，圣上应当严惩胡言之人，以此彰显天子之威。且谢珩此举分明是作乱犯上，圣上应早日出兵，镇压谢珩。”
谢瑖皱眉看着下方争吵不休的朝臣，忽然抬手一挥，众人见他面有怒色，一个个才都住了嘴。
“堵不如疏，若朕以武力镇压百姓，虽可以暂时让这流言消失，但这等举动无异于坐实了流言，尔等只有这等蠢法子吗？”
听这一群人扯皮，谢瑖的怒火早已按捺不住，个个都怕惹火上身，真正为朝廷为百姓所想的又有几人？
“镇压谢珩？尔等可知边军屯兵多少？朕若出兵，最先遭殃的便是这天下百姓，朕不能只为堵住一二流言，便置百姓于不顾。”
“自今日起，斩断所有递往塞岭信息，不再向谢珩拨出军资，关闭通往塞岭驿站，另外集结虎贲军，若谢珩有出兵那日，在动不迟。”
“此外，全力搜索张成川下落，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谢瑖捏着眉心，不理会众人便直接宣布下朝。
他并不担心谢珩会主动出兵，不论他同谢珩走到哪一步，二人都不会是轻易发动战争之人，古来征战几人回？且说内陆的虎贲军和边关将士，哪个不是他谢氏王朝的儿郎？
若谢珩身上没有异族血统，许是他还会多忌惮几分，谢瑖相信谢珩不会用自己带出的兵将鲜血，去换一个他永远也得不到的位置。
塞岭人迹罕至，土地贫瘠，边关将领日常所需几乎全部依靠朝中拨款，谢瑖此举无异于釜底抽薪，倒是十分有效。
汪淮接到谢望舒传进宫中的消息时，正为谢瑖下旨封锦葵为庶二品淑仪的事情而恼怒。
他是男人，自然能看出谢瑖对他的小姑娘虽有几分好奇，但并未存有男女之情。是以他也从未把谢瑖放在眼中，却没成想谢瑖突然来了这一手。
看到谢望舒这信件的时候，汪淮心中还带着几分怒火，略一思索后，便抬笔写了几封信一一递了出去。
汪淮给谢望舒的密信上写了，让他派人协助边关建立同其他小国开通互市之事。此事在泰和帝时期，便有官员提出，可当时泰和帝以弹丸之国，无甚好物为由拒绝。
如今汪淮觉得倒是可以让谢珩在边关设立互市，如此一来，既能解燃眉之急，又可改善塞岭一地土地贫瘠，百姓困苦之现状。
至于说这等同周边小国、部族之间的政权联系，却被汪淮故意忽略。想到谢瑖明晃晃给自己添堵的事情，汪淮又刻意提点了几句。
他让谢珩于互市之中，展现谢珩之恩德，把边军同中原划分开来，让边关各国百姓可以互通有无，建立经济往来。既然谢瑖关闭塞岭驿站，谢珩正可以借此机会，重新开设为自己所用等一系列措施。
他将这几封信写完之后，找人送到了谢望舒手中。
谢望舒看过后，眼中一亮，直接给了身边的夏小楼。
夏小楼乃是天资奇佳，天生便精于商贾之术的人，这份东西在他眼中的价值，远比谢望舒等人多，且只是这几眼，夏小楼已经想好了他手中商队未来十年可行的方向。
“汪督公大才。”
他从未想过汪淮有此等胸怀，这互市一开，先不说于百姓的益处，便是整个朝廷都收获良多。更重要的是，商人地位也可水涨船高，各种好处不胜枚举。
只是……
夏小楼略带忧心地问道：“圣上若不同意开通这互市，只要增加商贾赋税，便可于根源扼制。若没有圣上的支持，这也不过是水中捞月，最终定然还是一场空。”
谢望舒闻言点头，又递给他另一张信笺：“圣上会同意的。”
即便明面上不会支持，但也绝对不会打压拒绝，只因当年提出这件事情的官员，乃是太子一派，而这互市本也是谢瑖当年看好，并且想要实施的恩政。
怎奈当初泰和帝并未同意。
夏小楼闻言，不得不在心中暗自敬佩汪淮这一手，如此行事，只怕圣上好些时日都要睡不着了。
此政一开，他支持不是，反对不是，倒真是难办。
且若谢瑖真的想实现自己心目中那百年盛世光景，背地里还需给这边关互市大开方便之门。汪淮此举，当真是戳人心肺，让人难受不已。
想着之前宫中传来锦葵被封为淑仪的消息，夏小楼多少有些明白他这举动背后的深意，想到当年自己还曾求娶锦葵，不由有些脊背发凉。
夏小楼忽然觉得，塞岭也挺好的，这互市一事，便由他去助力谢珩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