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只说对了一半。”
夜惊云看了一眼莫青霜，说道：“我和柳帅不同，虽说国主想要构建自己的势力，但我决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什么？”
莫青霜有些惊讶。
“我对于他的作用，只是暂时的，说白了，我是一枚棋子。”
莫青霜等人听到“棋子”这两个字，脑中均是嗡的一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纷乱的思路好像有了一个能够理清的契机。
尤其是莫青霜，瞳孔骤缩，似乎想到了什么。
“如果国主想要培养我，不会这么着急，不会将我直接提拔到少帅的位置，而是会逐渐升迁。想想你们柳帅的升迁之路，和我完全不同。”
听到这里，莫青霜若有所思，夜惊云说得没错，这很反常，因为柳帅是一步一个脚印提拔上来的，虽然也不慢，但总会有个缓冲，而不是像夜惊云这样一步登天。
“而且，我没记错的话，他让我成为少帅，是在我箭射倭皇之后。换句话说，他看重的是我强悍的实力，还有——我践踏规则的胆魄！当然，还有我的身世注定了我必然掀起一场血雨腥风。”
说到这里，夜惊云的眼中散发着寒芒：“这些日子，别人敢做的我做了，别人不敢做的我也做了，杀了很多人，很多别人不敢杀的人。”
“那位年轻国主看中的就是这个，他想让我为他开路。世家、宗门、武英殿……这些盘根错节的势力，借我的手去破开。”
“其实，这个策略在我被任命为赏善罚恶使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按照雪千寻的说法，是武英殿主李沉舟和我师父紫莲师尊有故人情谊，所以才会让我担任赏善罚恶使。但身居那种高位的人，怎么会在意所谓故人情谊，只不过是看重我身上的价值罢了。”
“甚至，当初雪公主病中，太后同意雪千寻召见我治病，说不定就存在着看看我是怎样的人的意思，同时也要看看我的实力是不是足以成为一枚棋子。至于公主的病，虽然奇怪，却也没到很难治的地步，就算我治不好，以公主之尊，难道还请不到药神殿的那些老家伙出手？”
夜惊云忽然转过身来，直视着莫青霜：“所以，我归根结底，不过是一枚棋子罢了。”
其实这些事情也是夜惊云在近期才逐渐想通的，按理说，一般人发现自己被这样一个堪称至高的存在当作棋子，一定会愤怒，会紧张，会惊慌。
但夜惊云并没有愤怒，也没有惶恐，而是平静，无比的平静，自始至终，他的眼眸都没有什么情绪
莫青霜看着夜惊云那笃定的神情，他的眼睛像是能够穿透她的肉体，直接看到她内心最深处的想法。
同时，夜惊云的话就像是一柄利剑破开她脑海中的混沌，身上在这一刻一下子涌出一阵冷汗。
“武英殿主李沉舟大人确实……确实是当今国主最信任的叔叔，也是当今皇室的第一高手！”
莫青霜的声音有些颤抖，她有些难以接受这样的情况。
一方面是她为之效命的国主，另一面则是救过她的性命，已经逐渐刻进少女内心的少帅！
“是青霜还是青霜战神，你自己选择。”
夜惊云的话在她耳畔再次响起，她终于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了。
恰在此时，夜惊云就像是知道她内心所想，说道：“而从古至今，棋子不管是完成自己的任务还是不能完成自己的任务，它的结局只有一个：死！”
莫青霜狠狠一颤，她不得不承认夜惊云说的很对。
尤其是开局的棋子！
像夜惊云如今，不仅是强敌环伺，树敌无数，而且就算最终荡平了那些盘根错节的势力，最终的结局也只有死！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那个年轻的国主绝不可能容许这样强悍的人威胁到他！
等到夜惊云没有了利用价值的那一天，就是夜惊云被赐死的那一天！
坤君、蛇君、马君、鼠君虽然不怎么明白官方局势，但他们不傻。
听完莫青霜和夜惊云的分析，他们也已经明白，现在夜惊云身处怎样的困局。
而他们作为夜惊云的手下，必然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就连直率的猪君，此刻也终于明白夜惊云绕了一个大弯子，在说什么。
这下子，五个杀手的面色均是变幻不定。
“所以，青霜还是青霜战神，你自己决定。”
“是留，是走，你自己决定。”
夜惊云轻飘飘地说出两句话，但听在莫青霜耳中，却是像山一样沉重。
选择了青霜战神，那从此也就形同陌路；
选择了青霜，那之后的道路，绝对可以说是刀山火海、遍地荆棘。
莫青霜的脸色急剧变幻着，贝齿轻咬着唇，神色之间透露出一种挣扎。
她想起了很多东西。
想起小时候的习武，爷爷和三位叔叔，想起柳帅，想起成为泽州战神的那一天。
但不管怎么想，一个男人的身影总是会打乱她的记忆，无时无刻不萦绕在他的脑海之中。
良久，莫青霜突然抬起头来。
她的面色仍然苍白，身体因为刚刚受过伤的缘故，显得单薄而脆弱。
但现在，她脸上那种挣扎变幻的神色已经被一脸的坚定所取代。
美眸之中只剩下平静。
“以后，您还是叫我青霜吧。”
“不后悔？”
夜惊云直视着莫青霜，眼眸之中散发出一股浩大的威严。
都不用直视夜惊云，只要触到夜惊云眼瞳之中的威势，马君等人都觉得心惊肉跳，都不敢看一眼。
但莫青霜却死死盯着夜惊云的眼睛，没有移开，而是一字一顿地说道：“不后悔！”
“莫家怎么办？”
“莫家是莫家，我莫青霜是莫青霜，我既然决定了，那便九死不悔！”
九死不悔！
莫青霜的声音不大，但却分外的坚定，即便是五个杀手，也感觉到了莫青霜心中的决然。
接着，莫青霜的额头浮现出淡淡的精神之力。
很显然，她是像和五大杀手一样，让夜惊云种下精神印记。
夜惊云收回眼神，莫青霜顿时感觉整个身子都一轻，就连呼吸都似乎畅快了许多。
不知道为什么，面对夜惊云的凝视，莫青霜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压力，全身的每一寸肌肉都似乎在发颤。
莫青霜曾经见过那位年轻的国主，但即便是他，也没有这种压迫感。
“不必了，我信你。”
夜惊云摇了摇头，却没有像对五个杀手那样，给莫青霜种下精神印记。
要知道，今天所说的话，绝对是高度的机密，要是不小心泄露出去，在场的都会遭到杀身之祸！
五个杀手命都操控在夜惊云手中，而且夜惊云的表现也让他们很服气，倒不怕他们会泄露。
在这种情况之下，夜惊云却没有采取稳妥的举措，种下精神印记。
莫青霜先是愕然，转眼却红了眼眶，心热腾腾的。
她没想到夜少主会这样信任她！
“让我当棋子，那位国主也太小瞧我夜某人了。”
夜惊云忽然轻笑了一声，眺望着远处，淡淡说道。
笑声中充满了轻蔑和强大的自信。
这件在别人看来比天还大的事，夜惊云却似乎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唰！
衣衫无风自动，一股凛冽的气势从叶惊云的身上涌出，席卷整个渔船。
莫青霜等六人似乎也被夜惊云的那种自信所感染，也昂首挺胸，风吹的他们的衣衫猎猎做响。
一股豪气顿时从心头涌了上来。
“夜老大，那我们怎么应对？”
终于，鼠君问出了在场所有人都关心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