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遵命，国王陛下
全舰官兵在熬煎一般的期待中，宁静地度过了半小时。
“发现船只！上将先生！正南偏左！疑似敌船！”略显慌乱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多少艘？”甲板上的所有人都仔细观察左前方。
“是黑色的！看不清！十只或更多！”
“当当！”两声急促、清脆但音量并不大的挂钟声。
“联盟的士兵们，准备战斗！一旦确认是敌人，立即开火！传达各舰。”
瞬间全舰各层都响起急促的小步伐跑步声，几乎是瞬间对戴林的命令作出的本能反应。
昏暗中，随着旗舰的火把摆动，将命令传达至各舰，舰队立即分散开，作出攻击阵形。
“铁皮船！跟南潮海岸见到的一样！有二十条，不！更多！”
“这一定是前方战线漏过来的，想趁着夜色的保护，狡猾的兽人！”戴林大笑着，却一直轻皱双眉。夜间的海战，将会是艰难的。万一再漏失敌船，他们将会对陆军造成巨大的威胁。
他抽出腰间的指挥剑，左手掏出一把崭新的短柄火枪，站到离了望桅杆最近的轮舵手身边。一切以上方的观察哨信息为准，并立即分析战况，命令舵手做出船体的调整，以进入最佳的攻击角度。
但夜间的战斗，戴林以及所有船员，几乎没遭遇过。
“报告！前方视距两海里！正在发生海战！没有对射！单方在攻击！”
戴林听到最新汇报，脸上露出轻松的微笑，“德里克，干的好！”
紧接着传来急促的报告，“黑色敌船！可视有几十只！十点位置！”
戴林随即高喊，“小伙子们，准备干活了！进入射程即刻开火！传命令，包抄他们！”
舵手当即左转舵，向左前方行驶。
“右舷炮准备！看到目标自由瞄准射击！”
“报告！已经抵达拦截位置！看清楚了，黑色大船！比先前遇到的大得多！”
了望台上的水手声音有些焦急。
“传命令，所有舰队进入拦截位置后，降帆，准备战斗！火枪手准备狙击近距离敌人！”
有十几个火枪手疾步跑向船舷，做出瞄准姿势，然后安静地等待着。
乔手里端着一门轻型火炮，走到哪里，哪里的甲板就嘎吱作响。他把这门细长的炮架到了舷墙上，他是想手持着攻击，这太疯狂了，强大的后坐力会让炮身反向飞出……对于他那个大块头，这只炮可能就等于大号的狙击枪。
十条参与作战的军舰，以旗舰为中心，一字排开，呈一道弧形，静待对方自投罗网。
瓦里安观察着一切，所有洛丹伦新兵们握紧剑盾，不知所措地站在他的身后。他们感觉即将与黑夜搏杀，这让他们感到强烈的不适和无助。
“轰！”
最边上的战列舰上喷吐出一团烈焰，像一朵火莲般绽放着。
显然它并没有击中任何目标，但这团火光照亮了大片的海域——他们在以这种方式确定对方的位置。
紧接着，那门炮旁边的一门再次爆响，他们在协同作战。
“嘭！”一声不同于火炮击发的巨响，实心炮弹击中了一艘黑铁船。火光中，强大的撞击力让对方瞬间船体断裂并发生了燃烧，继而传来一阵阵粗犷的哀嚎。在那巨大的船身渐渐沉没时，那些火光和海面的反射光，照彻了整片海域。
“干的好！伯拉勒斯的小伙子们！他们天生就是海战高手！”戴林终于开心地笑了起来。
但瞬间，所有人都震惊地发现，对面似乎有着源源不断的船只驶来，连成一片，他们覆盖了整片海域，就像行军蚂蚁般涌来。那些长长的木桨整齐地划动着，又像一只只的庞大蚰蜒在海面上急速爬来。
“他们的数量太多了，前方的德里克根本拦截不过了。我们就组成第二道防线吧，但愿对方能慢些靠近……从没见过如此众多的敌船，他们在以这种方式突围，自杀式突围，这太疯狂了。第三道防线就是洛萨，不知道他们准备好没有。”戴林压低声音，像是在跟附近的瓦里安说，又像是自言自语。
“轰！轰！轰！”
呈弧形摆布的舰队两侧几乎同时发起了攻击，瞬间，海面被照得更加明亮。海水的反光将兽人的船只照得一览无余。兽人们这次义无反顾挺进的船只，是巨大的，但依然粗糙笨重。或许每条船可以载乘几百人，船身几乎有库尔提拉斯战舰的三分之一长，难于想象兽人们是怎样把它划出如此之远。
地精真敢这么设计，而兽人真敢乘坐……瓦里安惊诧地凝视这些如飞蛾扑火的兽人，如果将他们都消灭在海上，那么洛萨将军的压力将大大地减轻。
忽明忽暗的海面上，兽人的运输船还在艰难地缓慢前进着。前方被摧毁的船阻挡了他们的行进路线，甚至因缺少观察哨及有效的指挥而直接撞了上去，更加速了前船的沉没速度。
大量落海的兽人伸起胳膊向后船求救，并朝他们的船游去。
伤员们有的绝望地呼喊着，有的忍受不了剧烈的疼痛，举起锤猛击自己的头以结束痛苦。有的人身上起了火，在船体的残骸上剧烈地打滚，这让船上的火势更加蔓延，他们甚至没想到要跳进水里灭火，就已经变成了不能动的焦尸。
随着兽人船队的整体前进——他们毫不犹豫地主动撞开即将沉没的前船，更深入地驶入了包围圈，更多的火炮开火，像新年焰火那样在海面怒放着。
更多的兽人落水并加入了呼救的人潮中，他们争先恐后地攀住船帮爬进船舱，但因为过载，吃水线一涨再涨，却没有兽人阻止，导致了很多船突然进水而沉没。
瓦里安观察着激烈的战况，侧头看向戴林，他却显得愁眉不展。
“我担心，”戴林发觉瓦里安正在看着自己，“从没见过以这种方式海战的对手，这不是战斗，这是屠杀。对于一心想夺取艾泽拉斯的入侵者，屠杀他们不算可耻，但我担心，他们的推进速度太快了。他们完全没有恐惧，不知道撤退，这太棘手了。按这样的速度，将在十分钟后与我们的舰队近距离相撞。如果他们有意撞击我们的侧翼，那么我们只有避开。他们就会以这种方式撕开咱们的防线，然后欢呼着冲向南海镇……”
“上将先生！敌船正在靠近！大约在五分钟内！发生撞击！”了望台猛地传来通报，声音因紧张变得嘶哑和急躁。
“知道了。”戴林用几乎只有自己才听得到的声音回复着。
他拉住上方一根粗绳，用力抖了几下，并重复了三次加以确认。
“当当当——当当当——”
随即传令官通过火把将这一信号传给周围军舰，海面上回荡着隐约的铜铃声。
“上将先生……以前这么干过吗？”舵手谨慎地问道。
戴林望着远方的敌船，点了点头，“尝试过，从五分钟等候冷却提前到三分钟，这确实有危险。但这是合理的，我早年做过测试，没出过问题，三分钟是极限了，低于这个时间就有可能炸膛。但现在火炮的材质更先进，增加了散热面积，不会有问题的，吉姆，给我守好舵，万一……我是说万一，那么升起帆迅速右满舵……我们会尽力，但我们也要避免无谓的牺牲，明白吗？”
吉姆惊诧地凝视戴林，随即立正敬礼，“遵命，国王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