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第一！第一诶！”
唐果是第一个从人群堆里冲上跑道的人，手舞足蹈抱住了气喘吁吁视线乱晃的林念清。
“我就知道！你看你看！轻轻松松！”
唐果瞥了旁边脸色很难看的钟思意，幼稚地冲她做了个鬼脸，把林念清往外拉。
林念清正在寻找周引，被唐果上来一阵捣乱，刚开始好像找到了，这下彻底丢失了目标。
“……”
在林念清的死亡凝视下，唐果笑容渐收，飞速承认错误：“我去弥补一下，帮忙去找人。”
观众席上，林念清一把扯住想离开现场的唐果：“在这坐着。”
唐果乖乖低头坐下。
“你跟钟思意有仇？”
“……”
唐果摸了摸鼻子。
“没有。”
林念清皱眉：“那你老找人茬做什么？”
唐果猛地抬头，眼睛亮晶晶，跟林念清对视几秒后又心虚挪开：“我内心正义，对抗黑暗势力，不给吗？”
林念清“啧”一声，语气嫌弃：“收收你那狗脾气吧。”
唐果本来低着头，闻言侧身盯着林念清，半响后，疑惑问：“你也有资格说这话？”
“……”
“你这什么话？”
“你不是狗的祖宗吗？”
狗的祖宗。
狗脾气的祖宗。
-
林念清拿奖了。
破了钟思意最得意的两百米女子短跑记录。
她盯着手上那张轻飘飘的一捏还能掉颜色的奖状纸，心想这也能叫奖。
突然开始想念当初被她嫌七嫌八的初中时候的荣誉证书，奖状外面起码包着个壳，艳丽的红色，质感毛茸茸，看着喜庆。
周照站在她身旁，手上也拿着奖状，男子一千米第二名。
他的嫌弃全写在脸上了。
“学校能走点心吗？”
“来来来，拍个合照。”
王敏秀拿着手机站在前面喊，脸上难得笑意满满。
“周照跟林念清站中间来，靠过来一点点。”
本来大家都站好了位置拍了几张，王敏秀觉得班里唯二两张奖状在照片里不太明显，主动调站位。
头一次，林念清跟周照被15班的其他人包围着站在中心，感觉奇怪。
王秀梅很满意，她一直在为林念清融不进集体而苦恼，前前后后找她谈了不少次话，都没太大作用。
但这次，她终于在这群人身上看到了集体荣誉感。
然而——
“你能站过去点吗？”林念清挤着周照，低声问道。
周照这边憋着口气，缩着手臂跟肚子，恨不得现在再瘦一圈，他瞥了一眼在他手臂上摩擦的旁边女生的衣袖，又往林念清那头挪了挪：“没地方，这边是女生，碰了不好。”
林念清看一眼自己旁边站着的瘦瘦小小的男孩子，用力一挤：“我这边是异性，我有喜欢的人了，得自觉。”
周照不甘示弱：“我也有喜欢的人，身为男生，得给她安全感，你过去！”
“你过去！”
“我不啊！”
……
听着两人对话的周围人：“……”
这两人小学生吗？
“来，拍照了！”
“一，二，三！”
刚刚还在暗地里掐架的两人迅速扬起笑容，举着奖状正经拍了张照。
夏秒看着那张照片笑了半天，直到闭幕式结束后上课，她终于不再看到两人就笑，周照才松口气。
结果下午放学，周照就在夏秒桌面上看到一张照片。
运动会那天下午拍的班级合照。
“……”
林念清跟周照并排坐，两脸无语盯着夏秒细细观赏照片。
“你看，多可爱。”
两天同时皱眉：“谁可爱？”
看向对方，又同时脱口而出：“她？”
“他？”
周照要是用可爱来形容…
林念清想都不敢想，立马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但如果自己要用可爱来形容…
那她撞死算了。
“你看，我刚好站在你两前面…”
夏秒拿着照片要去给两人看，忽然被旁边人扯开凳子的声音打断。
林念清跑出了教室。
“怎么了？”
“看见周引了呗。”
……
林念清还真不是看到周引才出去的，她刚刚好像在楼梯转角看到了宋灏的身影。
那人往上走了。
林念清站在楼梯间，抬头往上看，能看到一个黑色影子，快走到六楼了。
“宋灏。”林念清试探喊了一声。
那人停住，往下看。
“靠，你教室在五楼？”
宋灏先是一愣，随后皱眉骂了一声。
“……”
怎么听着像自己消息传达错误似的。
林念清狐疑望向他：“我好像没跟你说过我教室哪一层吧。”
像是刚睡醒，宋灏用手搓了搓脸，才消了眉宇间的几分困顿，他迈着步子往下走，“哦，我跟李恒打了个赌，我猜的六层。”
这种赌的意义在哪？
林念清没好意思吐槽。
“那他猜中了？”
宋灏嘴里叼着根没点燃的烟，刚好走到林念清身边，眯眼扫了下这层的光景，“没，他猜的四层。”
“……”
“六分之一的概率你们两个人都猜不中。”林念清这话透着真真切切的鄙夷。
宋灏把嘴里的烟拿掉：“你厉害，平时卷子四分之一的概率都猜不着，还是两个人。”
他扬了扬下巴，方向指向坐在教室里的周照。
“……”
这话没有错。
如果林念清和周照都不会做的一道选择题，让他两盲选，那么他两的第一直觉就是排除法，然后在二选一的时候，还是会错。
周照把这称之为魔法。
学术界垃圾奇迹。
“这里别抽烟。”
林念清往教室里走，警告看了眼他手里的烟。
宋灏耸肩，一时间也不知道把这根烟放哪，只好拿在手上，跟着她往前走，余光瞥到对面走廊站着的身影，脚步停了停。
很快，他收回目光。
进了教室后，随手把那根烟，扔进了垃圾桶。
“耗子？你来学校干嘛？”周照有点意外。
宋灏拉过离得最近的一把椅子坐下：“监督未成年学生学习。”
夏秒看宋灏穿着便服，愣了几秒：“这是你们朋友？”
“对啊，算是一起长大的吧。”
周照刚打算天花乱坠夸宋灏一顿给夏秒好好介绍，这想法被宋灏无情扼杀。
“得了吧，我们认识的时候你就是一小屁孩。”
林念清奋笔疾书，在草稿纸上疯狂计算。
“这些题你都看得懂吗？写得这么起劲？”
课上了一半，周照又探来了他好奇的脑袋。
林念清笔丝毫不见停：“看不懂。”
“那你这么认真在算？”
“他要我写完，又没说写对。”
“……”
有点道理。
下午放学前，林念清趁着自习课搞完了所有的数学卷子，班里只有她一个人要交试卷，只好认命跑去办公室交。
走到办公室门口，转身撞见迎面红着眼睛出来的林月。
林月看见林念清，眼神幽怨，狠狠瞪她一眼后，匆匆离开。
“……”
林念清一头雾水。
上次那事她不打算报复回去，而且那件事已经过去挺久了，这段日子她也跟林月没什么交集，这像自己欺负她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刘华耀还在办公室里，眉头紧皱，像是刚刚发过火。
抬头看见林念清，又低下头去处理事情：“卷子写完了？”
林念清嗯了一声，乖乖把四张卷子叠着放在他桌面上。
“你是不是跟班里关系不太好？”刘华耀看了一眼字迹整齐的卷子，问道。
“……”林念清微微挑眉梢：“…还行。”
这话很违心。
15班里能跟她讲话的人寥寥无几，走到走廊上逛一圈随便一个打招呼的人都比这个班的人熟。
“你来文实班也差不多一个学期了，感觉怎么样？”刘华耀又问。
林念清觉得这话题挺尴尬，她能说不好吗？那她能回去吗？刘华耀能批准她回去吗？
答案好像都是不能。
“…还不错。”
刘华耀知道这话没几分真实，也没戳穿她，将桌上的文书翻了个页，没抬头问：“那你就只是跟林月不和？”
林念清听这话缓缓皱眉。
“今天林月的哥哥过来学校道歉了，你的处分，等我写完这份报告，上交应该就能撤销了。”
林念清看向他手底下压着的那张纸，表格里已经密密麻麻地写了很多字。
“…什么意思？”林念清问。
结果听得懂，但是原因是？
刘华耀又翻了一页书，这会叹口气放下笔：“平时被欺负了你得告诉老师跟家长，有些东西你自己调节不了，暴力跟暴力杠上的后果不能让事情得到最好解决，行了，这件事先这样解决，不早了，早点回家。”
林念清被刘华耀赶出了办公室，进去一头雾水，出来时仍旧挥不散头顶的雾。
她若有所思往回走，走到教室时，班里只剩下周照一个人趴在桌上，百无聊赖刷着手机。
“现在走吗？跟宋灏出去吃饭去。”
周照起身，打了个哈欠道。
“刚刚宋灏说要请我们吃饭，也不知道发什么神经。”
他翻了翻群里的消息，又确定了一遍，才通知林念清。
林念清这会在翻书包找手机，周照已经背好书包起身了，看她坐在凳子上迟迟没有要走的意思，问：“不走吗？耗子那边已经等好久了。”
“我先打个电话。”
林念清拿出手机，翻出宋灏的电话，拨过去。
周照看了，以为她是不想去要打电话跟宋灏说，整个人就像泄了气的皮球：“哎呀念哥你不是吧，一起去呗，虽然过几天就要期末考试了，但是哥们几个能凑在一起多难，你要不去我也不想去了。”
他又趴回桌子上：“听说耗子谈了个女朋友，你说这老男人都脱单了，我跟夏秒这关系怎么就一点进展都没有呢？”
“真不想去看他秀恩爱。”
周照碎碎念的时间，林念清刚接通电话。
“阿念，怎么了？”
那边似乎人挺多。
“你让李恒去找林生了？”
林念清先是犹豫了一下，最后才问。
这件事没几个人知道，周照算一个，但周照一般都很听她的话，不让做的事他都很尊重自己的意愿。
知道这件事的另外一个人，只有宋灏。
“…跟我有点关系，但找林生的人…不是我们这边的。”
宋灏不想撒谎骗林念清，但现在也不是说话的时机，只好说：“你先过来吃饭吧，等会跟你讲。”
林念清隐隐约约听到个女声。
还挺熟悉。
“你女朋友在旁边？”
宋灏看一眼低头喝水的秦语染，漫不经心嗯了一声。
林念清无语：“我可以不去吗？晚点打电话说呗。”
周照听了微微激动，也跟着大喊：“就是，你他妈有了女朋友干嘛要请我们吃饭，我不想看行吧！”
宋灏挑眉：“你们不想知道是谁？”
林念清慢悠悠晃着椅子：“秦语染呗，还有谁。”
“……”周照犹如五雷轰顶，他瞪大眼睛，愣愣道了句：“你说谁？”
……
林念清跟周照到地方吃饭时，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
来到吃饭的包间，打开门就看见宋灏跟秦语染坐在一起，正在说话。
“我靠！”周照一下跳到门框边，显然被吓得不轻。
“你两还真在一起了。”
周照下意识在包间里找李恒的身影，发现他正对着墙坐，一副自闭的模样。
“你太狗了吧。”周照一边骂着宋灏，一边去安慰李恒：“恒哥别哭，这人不要脸来的。”
刚往那边走了一两步，发现李恒旁边坐着个女生，刚刚被挡住了没看见。
宋灏慢悠悠在那边帮忙解释：“哦那是他的女朋友，忘跟你们说了。”
“……”周照现在可以用石化来形容：“你们两刚在一起？”
李恒一脸莫名其妙看着他：“一个多月了，你有事？”
周照摇头，默默坐到无人的角落，然后掏出手机，开始编辑信息。
林念清看周照那表情就知道他在给谁发消息，好心提醒：“这个点，夏秒应该还在上课。”
周照幽怨盯她一眼：“你怎么知道？”
林念清摇了摇手里的手机，歪头道：“经常打电话。”
周照更气愤，干脆关掉手机躺沙发上睡觉了。
秦语染好奇周照看到她反应怎么这么大，自己好像不认识他，林念清看出她的疑惑，解释道：“这人对学霸有执念，大部分上过红榜的人他都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