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念清发现了一个事。
原来周照喜欢夏秒。
她盯着夏秒手上的那条项链片刻，忽然想起周照之前问她的一个问题。
“如果你喜欢一种花，你是会喜欢一个人直接送这种花给你，还是送跟这种花有关的东西？”
但林念清记得自己说了：“送花。”
所以…
他为什么没送花？
回教室吃蛋糕的时候，周照步伐轻盈，脸上挂着傻笑，林念清跟在他身后，眼神幽怨，问：“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
周照直直跳开老远，“我…就是觉得她也许跟你不是一个想法。”
林念清更气：“敢情你拿我做排除法！”
“…别想得这么糟糕。”周照随口安慰：“结果还是好的。”
夏秒正在教室里拆蛋糕盒子，周照跟林念清站在教室外面。
林念清听他这话，挑眉问：“所以，你两在一起了？”
周照盯她默了会声，嘴皮子动了动：“…那倒没有。”
林念清无语：“那你嘚瑟屁啊。”
周照不服气：“我是为事情在往好的方向发展而感到开心好嘛，再说说你，不也没追到周引，那怎么没见你伤心欲绝从教学楼一跃而下？”
林念清有被气到：“我他妈那是…”
瞥到从对面慢慢走来的两个身影，她渐渐噤声。
周引也看去，顿时了然于心，拍拍她肩，劝告道：“注意形象。”
林念清瞪他一眼，用这辈子学会的所有脏话在心里把周照骂了一遍，然后神色镇定地走到教室里坐下，准备吃蛋糕。
周引跟夏乘也是来吃蛋糕的。
这两个人似乎和好了。
在三人的注视下，周引先找了个窗边的位坐下，夏乘自然地坐在他旁边。
“你们什么眼神？”夏乘问。
三个人同时撇开视线：“没事。”
与此同时，夏乘又注意到，林念清坐的很远，像个误入别人生日聚会的路人，她坐在周引对角线的窗边，视线有一下没一下往这看。
“你坐那干嘛？”夏乘咬着叉子，有点明知故问那意思。
周引这会也看过来。
“……”
你一定要问吗？
林念清刚想敷衍一句“这里舒服”，结果夏乘下一秒端着桌面上的蛋糕起身：“来，你坐这来。”
“……”
这教室空位置这么多，哪不能坐？！
林念清扯着笑容，心虚扫了一眼周引，他重新低下了头，小声咬牙切齿：“坐哪不是坐——”随后官方拒绝：“——我觉得不用。”
夏乘不是那么好敷衍的人，他换到了另一个位置上，继续问：“你坐那能看清蛋糕长什么样？”
“？”
“吃一个连长什么样都不知道的蛋糕你不愧疚？”
“？？”
“这么没诚意，你就是这么祝福我妹妹的？”
“？？？”
一连三问，听着似乎很有道理。
夏秒能明显感觉到林念清脸上表情逐渐懵，随后僵硬，再随后眼珠子就跟着火似的，盯着开始作的夏乘仿佛要盯出个洞。
这波听着着实荒谬，但不得不说夏乘的洗脑能力强大，林念清都觉得自己理亏。
“过来坐呗。”
在他那理所当然的目光下，林念清像根被操控的木偶，大脑停机一两秒后，觉得十分有道理，准备起身过去。
周引抬脚踹了下夏乘屁股底下的凳子，他微微低着头，语气不耐烦：“要吃就闭嘴，不吃也闭嘴。”
“……”
林念清起身的动作一顿，扫了一眼终于能安分吃蛋糕的夏乘，还有身后坐着那位脾气现在看起来不太好的大佬，一时间不知道该过去还是继续坐着。
“阿念，你坐过来吧。”夏秒这会已经切完了蛋糕，觉得林念清确实隔得比较远，像个局外人，她指了下旁边的位置。
那儿，离周引还有段距离。
终于，林念清磨磨蹭蹭，坐到了夏秒的旁边。
而周引，低着视线，就没抬过头。
“来晚了。”崔页从前门进来，手里提着个袋子。
“礼物。”他放到桌子上，“生日快乐。”
夏秒以前生日也收过崔页的礼物，每次他送的礼物都很用心，比夏乘这个有血缘关系的哥哥送的好多了。
“谢谢。”
林念清看着那个袋子，突然好奇，凑过去问夏秒：“周引给你送了什么？”
夏秒瞅了一眼抽屉，“好像是一本书吧，我还没拆呢。”
想到什么，她语气微微惊讶：“我没想到他能过来吃蛋糕，还送了我礼物。”
林念清：“你跟他不熟？”
夏秒扯了扯嘴角，特意压低声音：“你觉得熟得起来？”
她回头去递蛋糕：“不过他人还不错。”
林念清正往嘴里送一勺子奶油，抬眼就对上周引的视线，她放缓动作，慢慢把奶油含进嘴里，眼珠子一动不动盯着他。
她记得，以前要是这么对视，心里肯定是紧张又慌乱。
现在这种感觉依然存在，但是不明显了。
起码，肉眼应该看不出来。
林念清转了下眼，回头见周引还在看她，平淡的心情再也淡不住了。
“你抖什么？”崔页过来接夏秒递过去的蛋糕，看着林念清拿着叉子的手微微发抖，好奇发问：“很冷吗？”
“……”
周引的眼神忽然带上点笑意，瞬而往窗外挪。
林念清放下手，艰难咽下嘴里的奶油，“没事，就是这风，有点凉。”
咬着叉子的周照好奇往窗外探头，疑惑问：“哪来的风？”
林念清捏紧手上的叉子，狠狠往蛋糕上一叉，好在没人发现她的异常，话题被崔页自然带过去：“诶，你们运动会报了什么项目？”
说到这个，夏秒就没劲了：“我们老师抽签抽的人。”
夏乘本来低头看手机，没插入他们的聊天，听夏秒语气低沉，一下来了兴趣：“所以你被抽去？”
“…八百。”
夏乘听了乐：“行，你能跑完就不算丢脸。”
崔页：“八百啊，我们三个只有周引被抽到，给老曹弄去跑200了。”
周照接话，指着林念清：“诶念哥也被抽去跑200米了。”
林念清心里默默叹声气，怎么又提她。
林念清现在就想好好吃个蛋糕，然后安静离开。
最好所有人都当她不存在。
可周照这个傻逼，每次做的事都要往枪口上撞。
她微笑抬头，眼神询问看过去。
那笑容把周照看得心里发毛：“呵呵，我就是给你两找一下共鸣。”
他嘀嘀咕咕，不敢说太大声，期间还心虚瞟了一眼周引。
“……”林念清放下叉子，周照紧跟着心一悬，感觉下一秒她会举起往自己脑袋上戳。
“谢谢啊。”
“……”
话题似乎终止。
气氛一瞬间安静。
忽然有什么踹凳子的声音，明显的看到前面不远处坐着的夏乘晃了一下。
“给你个机会。”周引坐在夏乘身后，忽然开口：“去跑两百米。”
夏乘听明白周引的意思，这人突然不想跑，想找个人代他上。
夏乘回头，不屑问道：“凭什么？”
周引面不改色：“给你锻炼身体的机会。”
余音之下，众人听出了点“你怎么还不知好歹”的意思。
夏乘哑口无言，周引脸皮也真是厚，说什么话都说的理所当然，不过他好像从小就这样，尴尬、不好意思、害羞这种情绪，跟周引根本不沾边。
夏秒疑惑：“名单已经提交了，还能换人吗？”
“可以啊，顶着你名字上去跑不就完了。”
突然看到了一丝希望。
收拾东西的时候，林念清总觉得有人盯着她看，回头总能看见夏秒的视线若有若无地瞟过她，然后神色自然挪开。
一次她察觉不出什么异样，多几次她就算是个傻子也知道这家伙肯定有什么事想跟她说。
不知道是不是夏秒跟周照呆得久了，做事方式逐渐趋同，磨叽又纠结。
夏秒在整理垃圾桶里的垃圾，提着袋子慢吞吞路过她身边时，视线再一次扫过她，这次被抓包了，夏秒停下脚步，站在不远处，与林念清对视。
“……”林念清：“有事就说。”
夏秒视线不自然，目光往下挪，往别处看了看后，才犹豫开口问：“你喜欢八百米吗？”
“…？”
林念清就差脑袋上顶着个问号了。
少女，你不如直接说帮我代跑来的直接点。
林念清从小体育不差，跑步这事对她来说不难。
但夏秒这么问，她不知道应该是要答喜欢让夏秒顺水推舟提出请求，还是顺应本心答不喜欢。
毕竟，谁喜欢八百米？
林念清有点纠结，所以她选择不回答这个问题，干脆道：“我帮你跑八百。”
这边夏秒还在斟酌措辞，把脑子里接下来那段话删了又改改了又删，总觉得这种请求不太礼貌，而且自己做不到的东西不应该往别人身上加，刚想放弃，林念清就答应了。
一时间，她还没反应过来。
“行了，今天你生日，就算我帮你完成的一个愿望，下次我生日的时候，你还我一个。”
夏秒眨眨眼：“那…你的愿望正常吗？”
林念清被她逗笑，吊儿郎当起来：“那不知道哦，说不定让你做我女朋友。”
那周照肯定能跳起来打她。
夏秒也被逗笑：“那周引你不喜欢了？”
很真挚地，林念清问：“男朋友跟女朋友冲突吗？”
“……”
-
南城一中的运动会在十二月初举行，热热闹闹的开幕式后便直接开始各项运动的比赛。
十二月，天气转凉，吹起的风总带点凌厉的寒意，林念清外头套着长袖，举着一块牌，走在队伍正前面。
因为长得高了点，被老师挑出来举旗举牌这事，不少干了。
走完一圈，手臂有些麻，乌压压的人群中，15班站在比较靠后的位置，台上领导不太能注意到。
林念清将牌匾的把手直直插入草地里，跑后面找夏秒聊天去了。
队伍站了两排，男生一排女生一排，只是男生人数不太够，为了整齐好看，拉了几个女生去填补后面的空。
不出意外，队伍最后面，夏秒旁边又是笑嘻嘻的周照。
周照的身高高出班里平均身高水平一截，站哪都显得突兀，也不站在前面男生堆里了，他蹲在女生后面，正在跟夏秒聊天。
“你不看好你的牌子？”周照见林念清一屁股跑到后面坐下，问。
林念清抬头：“它还能被偷？收废品的都不一定能看上它。”
运动会的牌子应该有些年头，上面都掉漆生锈了，能把它直愣愣插在地里都算林念清给它的优待，最起码她没直接扔到一旁。
“今天先跑八百诶。”
夏秒拿着张表在看，指了指上面的表格给林念清看。
林念清淡淡哦了一声，随意瞟了一眼后低下头，兴致显得不高。
“你怎么了？”
夏秒看林念清手指缠着地上的草，都快给她拔秃了。
“没事。”
林念清吸了吸鼻子，往怀里拢了下衣服。
这风吹得有点冷。
身体从早上起床开始就不对劲，总感觉哪用不上力，季节变化，平时自己没太注意，可能着凉感冒了。
“你冷吗？”夏秒从后面书包里拿了件灰色的外套，给林念清披上，这才发现她里面只穿了件短袖，“穿这么少，今天才18度。”
林念清以前不怎么怕冷，可能身体素质比较好的原因，大冬天身边的人都裹得跟个粽子似的，她最多也只穿三件。
但今年，频繁感冒发烧。
仔细想想，她都不记得这是第几次感冒了。
“你穿我这件吧。”周照从身后扯出件羽绒服。
林念清接过：“你这么强壮，需要带这么厚的衣服？”
周照跟林念清是一类人，冷感神经不太发达，最冷也就两三件。
她抬头看了看今天的天，等会应该会出太阳，不至于穿这么厚的衣服。
周照瞟了一眼夏秒，表情有点不自然。
夏秒被旁边人叫过去说话，周照才说：“给她带的，结果她不用。”
林念清拎了拎袖子：“所以你给了我？”
周照呵呵一笑：“物尽其用，你这不是冷嘛？”
林念清懒得理他，撇开头一瞬间撞上个视线，那视线来自周照前面站着的那人，林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