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冬元老脸色铁青，额角青筋剧烈跳动，他能感受到颈部皮肤传来的刺痛感。
他从牙缝里艰难地挤出声音：“你…你到底想怎么样？”
“很简单。”赛飞儿歪了歪头，语气像是在市场买菜。
“一百块，情报给你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这个价格，应该不贵吧？”
她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补充道：
“当然，看在我们第一次合作的份上，我还可以附赠一些关于我们丞相的‘小爱好’或者‘小秘密’作为额外情报，比如他喜欢什么口味的零食之类的，绝对物超所值哦。”
拉冬元老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下屈辱和妥协，他几乎是咬着后槽牙说道：
“…给她钱。”
一名离得稍近的青年将领，脸上写满了不情愿。
但还是无奈地从腰间的布袋里，摸索出一枚闪着银光的钢镚，扔向赛飞儿。
赛飞儿灵巧地一探手，精准地将那枚硬币接住，放在指尖弹了一下，听到那清脆的响声，这才满意地揣进自己衣兜里。
“合作愉快~”她笑着，如同完成了一笔大生意，甚至还非常好心地帮拉冬元老理了理刚才因紧张而有些弄皱的披风领口。
然后，在所有人如同喷火的目光注视下，她一步步轻松地向帐外退去，仿佛在自家后院散步。
“关于欢子的情报，我现在就给你们——”
她拉长了声音，在即将退出帐帘的那一刻，大声说道：
“他不是翁法罗斯本地人~ 是从外面来的异乡客！”
她顿了顿，看着帐内众人错愕的表情，笑嘻嘻地补充道：
“除此以外，其他的嘛…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哦！祝各位军爷武运昌隆，早日回家吃饭！”
话音一落，她的身影如同融入烛光的阴影，轻轻一晃，便从营帐帘布的缝隙中消失了，速度快得让人反应不过来。
营帐内，陷入了一片死寂。
只剩下烛火燃烧的噼啪声，以及一众惊魂未定、脸色难看的联军将领。
坐在主位上的拉冬元老，面色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放在膝盖上的手紧紧握拳，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挑衅！这是赤裸裸的挑衅！！”刀疤脸将领第一个爆发出来，一把将面前桌案上的铜质杯盏狠狠推翻在地，发出刺耳的噪音：
“对方的勋爵！独自一人！就这么大摇大摆地来到了我们的中军主营帐！勒索！戏耍我们！”
“而我们…我们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这要是传出去，我们盟军的脸面往哪里放？！”
“这样下去，我们盟军在奥赫玛面前还能有什么隐私可言？！还有什么军事机密可言？！”
“谁说我们没有隐私了？!” 一个脑袋尖尖的首领猛地站了起来，他脸上带着一种莫名的自信。
他快步走到营帐的门帘处，开始手忙脚乱地捣腾起来，从怀里掏出一些针线、皮绳和几个看起来像是金属扣件的东西。
在众人疑惑、鄙夷又带着一丝好奇的目光注视下，他忙活了足足半小时，额头上都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最后。
他站起身，长舒一口气，用袖子擦了擦汗，转身对众人邀功似的展示他的杰作。
——只见他在厚重的帐帘内侧，歪歪扭扭地缝上了一条看起来像是从某个旧皮囊上拆下来的拉链。
“看！”他得意地指着那条拉链，仿佛展示了什么绝世神器。
“我给账帘加了拉链！以后咱们开会的时候，就把拉链从里面拉上！”
“我保证，就算那只地鼠再能跑，她也绝对进不来了！这下安全了！”
“有道理！”拉冬元老满意地点了点头，欣慰的看向众人：
“这是哪个城邦的傻逼，怎么混进我们指挥层的？”
旁边有人立刻回答：
“是雅努萨波利斯的。”
“自从他们上次被凯撒带着大地兽骑兵队冲垮了主城、连神殿的台阶都被拆了之后，整个城邦的精神方面就……嗯，出了点问题。”
他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做了个旋转的手势。
另一人补充道，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
“没错，就是他们。”
“这群家伙以前就喜欢捏造神谕为自己牟利，还囚禁了他们自己选出来的圣女，搞得乌烟瘴气。”
“现在整个雅努萨波利斯都没落的差不多了，资源枯竭，人心涣散。”
“如果此番攻打奥赫玛失败，拿不到黎明机器的控制权，他们估计就得彻底沦落为难民，四处流浪！”
“闭嘴！”
拉冬元老猛地又一拍桌子，这次力道之大，让桌案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他怒喝道：
“要是这一仗我等没能占领奥赫玛，抢不到黎明机器！我们特么的也要成难民了！”
他强行压下心头的烦躁和不安，用指关节敲打着桌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总之！先梳理一下现在的状况！”
“那个潜入我们营帐的女人，肯定会把听到的一切，包括我们之前的犹豫、分歧，以及刚才的丑态，全部禀告给那位丞相！”
他的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人，声音沉重：
“也就是说，伪装和试探都已经没有意义了！我们已经撕破脸了！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他猛地站起身，苍老的身体里爆发出惊人的气势，声音如同战鼓般擂响：
“我宣布！从现在起！奥赫玛攻城战——正式开始！！”
他环视着这些来自不同城邦、心怀鬼胎却又被共同利益暂时捆绑在一起的精英和贵族们，试图用言语点燃他们最后的斗志：
“在场的诸位！无不是各个城邦的栋梁！”
“想必你们比那些平民更能够明白，刻法勒背上那台黎明机器的重要性！”
“它不仅仅是光源，更是这片土地生命力的源泉！”
“在这片大地被该死的永夜笼罩后，虽然我们各自的祭司们还能用秘法支撑，让我们在没有光明照耀的土地上勉强种植出作物，苟延残喘……”
“但它们的生长周期延长了多少？味道又比以往差了多少？你们心里都清楚！”
他顿了一顿，让这些话在每个人心中发酵，然后几乎是吼了出来：
“奥赫玛城，必须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