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念知质疑自己的耳朵，瞪向晏贺行的眸光里带了火，这话是他嘴里说出来的？
这就是传说中的“金钱就是力量”、“有钱就有底气”？
江晓爱赶回来，看见两人靠得极近，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两人都要亲上了。
她赶紧挪了眼，坐在座位上干些别的转移一下注意力。
“你飘了。”
江念知静静吐出三字，仿佛就在晏贺行的意料之中。
他淡然点头：“对，是挺飘的。应该需要一个人来管管，你要来吗？”
江念知开始怀疑他的脑子是不是出了问题。
她在家这么多天，晏贺行去整了个脑子？
不待她细究，晏贺行已经握住了她执笔的手：“念念。”
他的神情专注，仿佛在念着誓言，“我永远不会怪你，你要是不相信我，我就用一辈子证明给你看，我从来没有对你产生过怀疑。”
一辈子……江念知表情有所松动，一时间忘了抽回自己的手。“啪嗒”一声，水性笔掉落在桌面上，悠悠晃着。
晏贺行大掌温热，握着江念知的，似乎这样就能一直牵着走下去。
江念知不给他遐想的机会：“你先顾好你自己，毕竟姐姐是要超越你的人。”
晏贺行一愣，这才瞥见她的课桌上不知什么时候贴上的一句标语：
老子是第一。
晏贺行看向她，表情有些不忍：“你想考第一？”
江念知更正道：“是全年级第一。”
晏贺行低头一笑，目光停留在她细嫩的小手上，爱不释手地捏了捏：“我之前是故意压分的。”
江念知头也不抬，仔细专注地看着课本：“我知道，所以你这回没有再压实力，直接甩了第二名六十分。”
晏贺行的分数放眼整个江宁都再无其二。
这次之所以这么狠，一开始也是为了证明自己，让那些宵小嘴碎的人好好看看——晏贺行，虽然性格温柔，但从来不是软柿子。
厉害起来，你们望尘莫及。
但到最后，不过是争一口气，希望能为江念知做个更好的榜样。
江念知一直对成绩不太上心，若是能以己之身立为人先，她见着自己刻苦，说不定也能感染到三分习气？
虽说在平时，江宁中学的试卷比市里其他重点中学要简单不少，但段考、期末考都是全市统一命卷，难度统一。
晏贺行这回的分数，就算拿到全市来看也是数一数二的，丝毫不辜负他的天赋和才华。
这个高分，引起了全市师生的轰动。
可以说，他考的，是全市第一。
江念知丝毫没有压力，瞥向晏贺行的目光无波无惊：“我妈妈是俞省人，她当年跟我爸爸都是省状元。”
晏贺行一顿，江念知又道：“我也可以。”
话一出，晏贺行没有再言其他。
松开了这只纤细柔荑，他给她鼓着气，语音含笑：“加油。”
两人各自为阵，一前一后，都在奋笔疾书。
江念知学习的劲头一上来，颇让人遭架不住。
后排都是时不时玩手机、睡觉的阵营，近来江念知勤奋动笔，翻页的动静比那些打呼噜的还要大，刷刷刷写字的速度比年级第一还要快些。
再看她啃辣条还要再瞟两眼书本的劲头，估计是真的较真了。
后排几个面面相觑，想找她说两句话，也被她摊开几本物理题的阵仗吓跑。
这天，同学们刚来教室准备着上早自习。
只见姗姗来迟的江念知拎着一兜子东西吃力地往里挪着。
后排一个常年考倒数的男生上前帮忙拿，好奇问着里面是什么？
江念知喜笑颜开，拍着男生的肩膀好一顿夸耀：“里面可是姐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弄来的学习资料，回头分你一本啊！”
男生宛如见了鬼，满脸疑惑不解，撂下东西就跑了。
江念知追着他要送他一本习题册，吓得他请了一天的假躲着。
江念知突然爱学习了。
这事在二班众人看来怎么都是不可思议的。
田支近来在班里露出的满意笑颜是越来越多了。
胖肚子常常乐得一鼓一鼓的，像是在积蓄快乐，吸足了乐趣便鼓起来一阵，快乐到了极点又放些出来缓缓。
田支越来越喜欢在班里走动，常常上着课就不知不觉溜达到了后几排。
说来也怪，田支以往带过的班级里，学习成绩好的通常不是喜欢坐前几排的。反倒是有些尖子生，就喜欢往后排靠，甚至越往后成绩越好。
江宁的严冬天气并不算好，几场雨过后，难得出现几道阳光。
江晓爱刚指导完一位同学的英语错题，瞥见江念知对着一本书，略略皱眉，小脸紧绷着，露出百思不得其解的目光。
江晓爱挪步过来，好奇道：“你在看什么？”
江念知指着书上一行英语：“这个作者是不是有毛病？为什么非要用个疑问句？”
江晓爱在心里大致翻译了下，意思是说，作者看到了这起事件发生的后半部分过程，却在描述时用了疑问句。
江晓爱不知故事情节的前因后果，只好讪讪地挠了挠头：“可能是他自己不太确定吧？”
江念知翻个白眼：“不确定就胡乱下定义……”
说着突然想起了什么，江念知噤了声。
江晓爱抿抿唇，手指背在身后互相挠了挠：“我先回座位啦。”
江念知目送她逃难似的背影，忍不住笑出了声。
自己又没有怪她的意思。
想起那天江晓爱说的话，的确是自己误会了晏贺行。
自己对他的定义下得过早，想得太深，以至于总认为晏贺行不在意自己，他对自己没什么感情。
事实上，女生的胡思乱想往往不能深究，一旦陷入死循环中，便是自我与自我之间的较量。
两个思绪分别划线站队，一个为晏贺行说好，一个为自己开脱。往往是两方都在各自阵营里阵亡，思绪的持有者沉浸在了对自己的怀疑和痛恶当中。
江念知经历过这么一回，彻底领悟到了自己的情绪化有多么伤人。
往后再遇到有关晏贺行的事情时，便少了几分较量，多了几分淡定从容。
感情里，要多站在对方的角度考量才能走得长久。
自认为自己已经是个成熟的感情专家的江念知，没什么耐心地在书中某一段落上勾画了一个大大的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