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个操场还没逛完，晏贺行的电话响了。
江念知不打算旁听，一个人走到边上看舞蹈社的人跳舞。
小姐姐大长腿，一个个在寒风中扭腰顶｜胯，十分敬业。
江念知暗叹着她们只穿了单衣勇气可嘉，那边晏贺行越听眉皱得越深……
“奶奶，绝对不行！”
晏奶奶不知在那边说了什么，晏贺行匆忙挂断，拉着江念知解释了句：“我先走了。”便匆匆离开。
江念知没弄明白怎么回事，急忙追上去：“诶——等等我！我也去！”
晏贺行回教室拿了身份证，脚步迈得飞快，一双眉皱得可以夹死一只蚊子。
江念知刚到教室门口，刚好撞上一身戾气的晏贺行。
“啊……”
晏贺行顿住脚步：“怎么了？撞疼了？”
江念知揉着鼻子，泪花都要下来了：“没事没事，你要去哪啊？这么着急……”
晏贺行听清了她的鼻音，一时忧心又焦虑：“我家里出了事，我得回去一趟。”
江念知拽住他的衣袖：“我也去。”晏贺行深深地望了他一眼，眼底情绪浓烈道不明。
江念知点头：“我要跟你一起。”
两人乘出租车快速赶回家中，晏奶奶独自守在客厅里抹泪。
晏贺行开了门回家，只见到奶奶的背弯得更深，满脸痛苦。
晏贺行心中被不知名的情愫挑拨，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宽慰她。
江念知立在玄关处，他们祖孙俩抱在一起，晏奶奶由最初的隐忍不发，到后来的默默垂泪。
晏贺行轻轻拍着奶奶的背：“奶奶，没事了，有我在，有我在……”
晏奶奶终于忍不住，大声哭了起来：“孙儿啊！你爷爷可该怎么办啊！我不能不管他啊……”
晏奶奶的悲怆从头部蔓延到全身，哭得浑身发着抖。
晏贺行眼眶深红，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劝着她：“奶奶，实在不行我们把爸妈留下来的那些钱用了吧。”
晏奶奶睁大了眼，努力抑制住伤心，停止哭泣：“你爸妈哪里还有钱？他们早就赔光了！”
晏贺行低了眉，思绪万千：“我也是刚刚想起来的，爸妈从我出生的时候就以我的名义存着一笔钱，每年都是定向的，我也不知道有多少，我很小的时候听俞景之他们提过一回，我不太确定是不是真的。”
听到俞景之这个名字，晏奶奶一愣：“他怎么知道？”
晏贺行抽纸巾给奶奶擦泪：“那个时候大人都流行干这个，一般都是哄小孩子玩，我也不清楚。”
奶奶沉思着，江念知迈步到沙发边：“奶奶，是真的，我爸妈也喜欢给我攒钱，我也是从出生就有。”
晏奶奶这才发现江念知也来了，一时之间有些羞赧。
自己一把岁数了居然在一个小姑娘面前哭成这样……
江念知蹲下身，拉着晏奶奶的手：“奶奶，你家里的事情我都清楚，晏贺行从来没有瞒过我，你也没有瞒过我啊。”
晏奶奶望着江念知，心里瞬间如棉花一般柔软起来。
是啊，她一直把这丫头当亲生孙女看的。
江念知看向晏奶奶的眼睛纯粹又明媚：“我爸妈办的卡是红色的，最后的数字必须是9，寓意长长久久永保平安，您想想伯伯和伯母有没有给过您这样一张卡？”
晏奶奶凝思片刻：“红色的卡……”
“嗯。”江念知补充着，“父母把卡办好后，会第一时间交给自己的父母，以后由爷爷奶奶传给孩子，表示一代又一代的祝福。”
晏贺行想起来什么，笑着对奶奶道：“奶奶，俞景之当时也是这么说的。”
他们出生那几年确实流行这个，可晏奶奶始终想不起这么一张卡来。
“你出生后，你爸爸给过我一些东西，里面有没有卡我就不记得了，或许你爷爷知道……”晏奶奶叹口气，“可他也不在啊……”
江念知疑惑：“爷爷干什么去了？”
奶奶别过脸，不太想继续这个话题。
晏贺行拉拉她的手：“爷爷去街上买菜，碰到了要债的人。那伙人上来就要钱，爷爷不给，几人争吵推搡的时候把爷爷撞倒了。他被送去了医院，赶了奶奶出来，让她拿钱才能见人。”
江念知越听火越大：“这是什么强盗啊！报警了吗？让警察去收拾他们！”
奶奶深深无奈：“警察来了也不管用，那帮人守定了病床，又是给老头子付医药费，又是打发医生的，弄得警察也不好做人，我也见不到老头子，只能想办法凑钱啊！”
奶奶指着晏贺行，用力拍了拍他的肩，“我说干脆把房子卖了，先把钱给那些人，这小子偏不让！”
江念知看了看这座屋子，四房两厅，还有两个阳台，小区里绿化极好，环境交通都不错。
这么好的住处放在江宁任何一个地方都是顶好的了。
江念知劝着：“奶奶，您怎么舍得啊？这都是你们在江宁的老家了，怎么说卖就卖呢？这次我站晏贺行这边，我也不同意！”
奶奶眨眨眼：“你这丫头，尽吃了他那一套了！我要是再不拿钱，老头子死在医院怎么办？”
江念知赶紧“呸呸呸”：“您胡说什么呢？爷爷就是摔着了，不会有事的！”
晏贺行点头：“奶奶，爷爷就是被推倒了，估计不会有什么大罪要受。您想，如果爷爷真的一病不起，那帮人还能那么大胆，在医院守着、拦着您见不到吗？”
奶奶思忖片刻，满脸的皱纹总算舒展不少：“这说的有理啊，要是真的不行了，那他们怎么敢闹出人命？”
江念知也笑了：“就是嘛！”
奶奶话锋一转：“那张卡我倒真的想不起来。”
江念知脑子灵光一闪：“他们都给您什么东西呢？”
晏奶奶回忆着：“什么尿不湿啊、奶瓶啊、奶粉、衣服鞋袜……”
江念知抿着嘴，一时之间不知该再提醒什么比较好。
晏奶奶数着数着：“啊！他们还给了我一本书！”
江念知跟晏贺行对视，眸里都闪过了一寸惊喜。
“什么书啊？”
晏奶奶道：“育儿书！”
江念知和晏贺行赶紧行动起来，育儿书。银行卡不单独给，那就肯定夹在什么不轻易翻动的东西里。
晏奶奶和晏爷爷都是过来人，带孙子也用不着翻看什么育儿书。
既然有一本这样的书，那就说明银行卡很有可能被夹在这本书里。
两位福尔摩斯东翻翻西找找，晏奶奶搓搓手，在门口走来走去。
“书房里有没有啊？”
两人急得满头是汗：“没看见什么育儿书啊？”
奶奶不免有些失落：“都怪我这记性，我要是一直收好了那也不至于这么着急了……”
晏贺行心理上还是以劝慰奶奶为主：“奶奶，要是真的有书，卡也不一定就在书里，而且卡里说不准根本没有钱，爸妈就是涂个新鲜。”
奶奶松口气：“这倒也是，小年轻流行起来的游戏，哪有真的较真的……”
虽说是宽慰的话，倒也真的在三人心里埋下了一颗希冀的种子。
随着时间渐渐流淌，几人心中对于找到那本书、那张卡的期盼便又增添了几分。
江念知琢磨一会：“会不会根本不在书房里呢？”
晏贺行觉得有理：“我也是这样想的，从前家里客人多，都时不时来书房拿书看，既然是重要的东西，肯定不会放在显眼的地方。”
晏奶奶拍了拍手：“你爷爷还有几本书，一直放在房间里没拿出来摆呢。”
一放就是好些年，爷爷奶奶自己都忘了。
晏奶奶从衣柜最里间翻出一个包裹：“看，这些都是你出生那会的东西，我一直给你留着呢！”
江念知看着晏奶奶拿出来的虎头鞋、布娃娃还有各种各样的小衣服小帽子。
她欣喜地拿起来放在手心里，比对一下晏贺行现在的四十几码大脚。
几个人念起从前的往事，说笑间心情总算愉悦不少。
正聊起晏贺行小时候不喝母乳，就爱喝奶粉的挑嘴毛病的时候，晏奶奶一声惊呼：“这是什么？”
一个红色的包裹，里面是方方正正的东西，拿在手里还挺沉。
几人连忙打开，里面是个檀木小箱，装着一本书一个信封。
书是倒扣着的，江念知拿起翻过来，正是一本育儿书！
晏奶奶见物思人：“我想起来了！当时小元给我的就是这本书。”
她顿了顿，“这信封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呢？”
晏奶奶慢吞吞地拆着，江念知的小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
信封朝下一倒，掉出来一封信，信里鼓鼓的，受力弹出来一张红卡。
信上只有一句话，晏贺行认出来那是母亲的笔迹：我儿平安。
晏奶奶感觉自己呼吸都要停止了，眼睁睁地看着江念知拾起那张红卡：“尾号是9，就是这个！”
三人大喜，惊讶地连连欢呼起来。
江念知连忙顽皮地将食指抵住嘴唇：“嘘——不要让别人听到啦！”
三个人跟小孩般，悄声地在手机里下载了银行的相关软件，搜寻了晏贺行的身份证号，查找一番，里面居然有九百万！
晏贺行一直没什么动静，看见这个数字，也是愣怔得一时没有回过神来。
江念知捅捅他的胳膊肘：“嘿——惊喜傻啦？”
晏奶奶是真的惊喜傻了，一直对着手机屏幕数：“一个零两个零三个零……”
三人收拾一番，启程赶往医院。
晏爷爷，大款来解救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