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卿音神经紧绷。
今天她已经知道太多，还没完全消化下去。
她攥紧裤腿上的布料，掌心发汗。
司京衍也没有硬逼着要告诉她这些事，安静地看着她，给足她空间。
他一直都是这样的，无论发生再大的事情，都优先考虑她的感受。
过了好一会儿，陆卿音深吸一口气，主动说：“里昂的死，是不是和冯景哥哥有关？”
“是。”司京衍答。
陆卿音点头，“我猜到了。”
“既然他已经做好了孤注一掷的准备，里昂和沈然，一个都跑不掉。他想为晚晚报仇，独身一人在Y国待了这么久，是为了什么……显而易见，不然他也不可能遇到你，不是吗？”
“只是我想问，那个时候，你就察觉到了冯景的异常了吗？”
司京衍“嗯”了一声，说：“一个人的恨，是藏不住的，不过我与他只是合作，没有窥探人隐私的想法，他想做什么，我也不会阻拦。”
陆卿音低垂着眉眼，整个人蒙上一层灰色，“凭什么，要让冯景哥哥承受？”
“这是他的选择，音音，他为了保护你一直没告诉你。”
陆卿音的心都揪了起来，“你们所有人都说是为了保护我，那有没有想过，我需不需要这个所谓的保护呢？”
司京衍眉眼压下，沉了几分。
她说的不止是冯景的事，还有他的事。
陆卿音知道，司京衍还是不愿意说。
也不想逼他，转而道：“冯景哥哥一个人在Y国，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了里昂的？里昂是皇室贵族，想接近他都难于登天，更别说Y国是里昂的地盘……”
知道里昂的死和冯景有关的时候，她就在思考这个问题了。
能杀死里昂，绝对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她无法想象冯景经受了多少磨难。
司京衍悄无声息地叹了口气，道：“他在波徳查到了里昂以后，就做了一个局，扩大自己的名声。”
“你忘了，里昂有极其严重的躁郁症，伴随着精神上的疾病么？”
陆卿音顿了下，“你的意思是，冯景哥哥是以精神科医生的身份接近里昂的？”
司京衍不置可否。
陆卿音抿唇，冯景本来就是学医的，这一点算是专业对口。
只不过，在短时间内扩大自己的名声，迅速接近里昂，并博取信任肯定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里昂的父母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对他格外上心，但是里昂的病，Y国最权威的医生也束手无策，里昂自己不配合，再加上他总是做一些刺激的运动，一有不顺心就会发病，久而久之，里昂的父母自然也不信什么权威医生了，而是选择剑走偏锋，做一些迷信的事情。”
“冯景利用这一点，把自己东方神医的名声扩大，故意让里昂父母知道，把冯景请过去以后，只是试验了一次做法，里昂的病情竟然真的稳定下来。”
陆卿音疑惑，“这是怎么回事？”
司京衍的手覆盖在她细腻的手背上，见她没有排斥，勾了个笑，继续说。
“他催眠了里昂，在里昂父母的眼皮子底下。”
“里昂的病情看似稳定了许多，这就足够了，里昂的父母很高兴，高薪聘请了冯景作为里昂的私人医生，之后近两年的时间里，配合药物，里昂的身体看起来健康无虞，实际上内里早已亏空，就算活着也是时日无多。”
陆卿音屏息凝神，冯景竟然下了这么大一盘棋，走错一步，都是万丈深渊。
招惹了皇室贵族，没那么容易脱身的。
里昂的父母也不是傻子，那冯景，又是怎么顺利抽身的呢？
司京衍看出了她的想法，为她答疑解惑。
“里昂的父母当时很信任冯景，并没有察觉，冯景离开Y国，这件事瞒不了太久的，他也没打算瞒那么久。”
“因为他做这些事，就没有打算活，两个月前，Y国那边已经有了对冯景的通缉令。”
陆卿音神色一僵，“那……”
“查到国内这边，我让人压下去了，不过压不了太久，他们很快就会找过来，而那个时候，冯景或许已经处理完沈然，执行了死刑。”
陆卿音身形晃了晃，差点儿没坐稳，所以，冯景谋划这一切，早就已经搭上了自己的全部。
她的心情复杂得无以复加，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冯景这么努力为冯晚报仇，可她呢，似乎什么也做不了。
甚至在这种时候，也无法解救冯景。
他现在杀了沈然，就算沈然没有死，那也是杀人未遂。
陆卿音忽然握住男人的手臂，语速飞快道：“有什么办法可以救冯景哥哥，司京衍，你能救他的，对不对？”
司京衍和她对视，反握住她的手，“他现在在牢里，反而是最安全的。”
“里昂的父母追杀他，但是只要冯景在祖国的境内，他杀人未遂入了狱，不管怎么样，国家都不会把他交出去的。”
“难道他们不会在牢里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冯景弄死吗？”
司京衍笑，“放心，没那么容易，现在不比从前了，冯景想避开里昂父母发追杀，有国家护着，他们没办法动他的。”
陆卿音绷紧嘴唇，“你能不能，安排人在狱中看着冯景哥哥？”
他还是怕，他们会用非常手段，让冯景死。
“你这么关心他，是为了冯晚，还是为了你的冯景哥哥？”
这是什么问题……
陆卿音略略皱了下眉，想了想，自己似乎太依靠他了，这件事跟司京衍本身是没有关系的。
如果她想保护冯景，那就要用自己的方法来。
“没事了，我晚点还要配合警方做笔录，我先下去了。”陆卿音漠然起身，就要下车。
手腕被人扣住，一股极大的力道将她往回拉，旋即稳稳当当地坐在了男人的大腿上。
陆卿音屏息，“……做什么？”
明明她的身位比他高，可依然感觉到了男人身上那股压迫性极强的气场，“问你个问题，就跟我闹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