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悦当然撒谎了,她会开车,多带一个人还能照应一下,谁知道今晚会发生什么。
几个人商量了一下,由傅家合开车带着李悦过去。
陆晚禾和娄青云选了附近稍微繁华一点的地点,他们接了孩子就先在那儿碰头。
对方新说的地址也在郊区,只不过跟第一个地点南辕北辙。
估计也是为了防止陆晚禾他们报案在附近搜查,故意乱说的地方。
傅家合开车载着李悦提前出发,说实话没有一个人有把握,每一个人的决定都谨慎又谨慎,生怕影响到结果。
这个地方没有路灯,像是一个被废弃的厂房,周围都是耕地。
这样的地点,就算是报案,公安也无处可藏。
傅家合开着车灯,远处有一个黑影走动。
“钱带了吗?”对方喊。
李悦举起了手提袋:“带了,十五万一分不少,你快放了孩子。”
“你把钱拿过来。”
李悦刚要往前走,傅家合从车里出来拉住了她。
对方马上又喊:“女人过来送钱,否则我不放孩子。”
李悦冲傅家合摇了摇头,她拿着钱顺着车灯往前走,逐渐走出光亮所及的范围。
“钱我放在这儿了,现在可以放了孩子吧?”
一个小身影朝这边跑来,“妈妈——妈妈——”
“小小——”李悦激动地大喊。
傅家合的心跟着揪了一下,陆晚禾猜对了,对方真的留下了然然。
李悦抱着小小就往回跑,她不敢有任何多余的动作,生怕自己犯错会给然然带来生命危险。
跑进车里的李悦哭着对傅家合说了一句:“对不起。”
“不关你的事。”
对方往前走了几步,然后大声喊道:“马上把车开走,否则别想再交易。”
傅家合没犹豫,他启动了车子迅速离去。
大家此时都知道对方是张爱国,但张爱国并不知道他们认出了他。
关于这个信息差,陆晚禾一直反复叮嘱大家,一定要装傻,如果他知道自己身份暴露了,孩子们可能就有危险了。
小小在李悦的怀里惊恐地哭着。
傅家合问:“小小,然然姐姐怎么样?”
小小哭着道:“然然姐姐被打了。”
傅家合踩了刹车,他痛苦地看着小小:“然然姐姐还活着吗?”
小小哭着点了点头。
李悦满脸自责:“对不起,对不起,都怨我没有看好然然。”
“先别说这个了。”
李悦看傅家合状态不好,跟他换了位置,自己开车。
小小在傅家合怀里也断断续续哭着,说是都怨自己贪玩才会遇上坏人。
然后说然然为了保护她被坏人打了。
傅家合绝望地闭上眼睛:“小小,这些话等下先不要讲了,你就说然然姐姐还活着好吗?”
小小点点头。
傅家合也不知道小小听不听得懂,做不做得到。
他只是不想让陆晚禾先知道这些,哪个父母听见这些不抓狂呢?
几个人到了约定的地点会合,陆晚禾脸上失望的表情根本藏不住。
“对不起。”李悦又继续道歉。
“跟你没关系的。”陆晚禾强打起精神,“往好处想,他们还是守信用了。他们也会猜到,我们既然今天都不报案,明天也不会这么做。”
“对,一定的。”李悦附和道。
“然然姐姐还活着。”小小突然开口。
陆晚禾终于控制不住哭了出来:“好,那就好。”
这一晚,陆晚禾他们还是留在了李悦的住处。
毕竟对方现在只跟李悦联系。
李悦哄睡了小小,走下来,看着陆晚禾和傅家合都还坐在客厅。
“你们去休息一会儿吧,我在这儿守着。”李悦劝道。
“没事儿,我现在睡不着。”
“对不起。”李悦除了道歉真不知道再说些什么。
陆晚禾这次没说话,这也不怨李悦,可以说小小被盯上也是因为自己。
但……唉,陆晚禾的心里太烦乱了。
对方还没说第二次交易的时间、地点,她现在就像在经历一场没有期限的徒刑,心被无尽地蹂躏着。
这样的状态下,她哪里睡得着?
从理性角度,她知道接下来需要体力,可她就是做不到。
阴暗的地下室里,然然的嘴被用手绢塞着。
陈芝华和张爱国把收到的十五万分了一下。
一人一半,这是他们事先说好的。
张爱国收好钱,掏出烟,给陈芝华递上了一根。
连抽了几口,他才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1987年,他有了这些钱就可以重新开始了。
在他眼中,甚至这一辈子都不用愁了。
当然这一切还没有结束,还有一个孩子在他们手上。
“接下来的时间、地点怎么定?”他问。
陈芝华抽着烟,她的皮肤干枯,如果不说,你想象不到这是一个30岁左右的人。
她身上有种没有生机的沧桑感。
直到一根烟抽完,陈芝华都没有回话。
张爱国本来放松下来的神经突然又紧绷了起来。
按理说把然然送回去,剩下的五万很轻松就会拿到,到时候他们动身逃走,这一切就彻底结束了。
可他感觉陈芝华似乎不这么想,她不会狮子大口又要再敲诈一大笔吧。
那一切的走向可就不一定了,这不是张爱国想要的。
“你是有什么想法吗?”他试探着问。
“嗯。”陈芝华慵懒地应了一声。
“照我看,二十万已经够多了,再多,我们的风险就高了。”
“不急。”
“你什么意思?”
陈芝华斜了他一眼:“您难道不恨陆晚禾吗?”
恨吗?张爱国想了想,他其实也不算恨,倒是对那个周萍有些恨。
可他知道自己不能说实话。
“有点吧。”斟酌一下他这样答。
“我恨。”陈芝华目露凶光,“我恨不得亲手杀了她。”
关于陈芝华和陆晚禾的过节,张爱国是知道一些的。
但之前站在他的角度,是陈芝华总故意来找陆晚禾的茬,三番五次地主动挑事、使坏。
至于她们之间纠葛的渊源,张爱国就不清楚了。
当然如果他知道了,也不会站在陈芝华那一边,任何一个有理性的人都不会站在她那一边。
但张爱国现在没身份没立场谈这些,也没心思了解这些,他只想快点把这些了结掉。
“那……那跟然然也没关系吧?”
陈芝华冷笑一声:“怎么没关系,然然没了,陆晚禾会痛苦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