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肥厚的手指不耐烦地扒拉下额头稀疏的头发，他笑起来的样子既滑稽又瘆人。
“你果然知道我不是人！”
杜云云见他不再纠缠，这么坦白，也就不再逗他。
“我当然知道啊，要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连麦你，搞笑！”
【不是人？】
【前面那个学生还只是单纯地被冤魂附体，怎么到这个直接就不是人了？】
【完了，这个主播直播间真的让我把一辈子都没听说过的稀奇事见识遍了。】
【那个，话筒对准主播，请问，你是怎么知道他不是人的！】
【是啊是啊，我也想知道，第一次看到不是人的唉！】
“哎呀，你们什么脑子，”杜云云瞥了眼越走越偏的直播间画风，往回纠正了下。
“他和那个学生一样，都是被附体的。什么直接就不是人啊，单独的一个鬼魂怎么可能操作手机！难道现在还有卖给鬼魂专用的灵异手机了吗？你们一天天地都在想什么呢！告诉你们要相信科学！相信科学！虚无缥缈的物质是不能触碰到实物的！都给我把这句话记牢！”
“再说了，你们还问我是怎么知道他不是人的。这还用问吗？谁正常人像不过日子似的，一下子刷几万的礼物，就因为一个鬼打墙啊！”
“我告诉你们，鬼打墙这个东西最大的破解办法就是呸呸呸！下次遇到鬼打墙，你们试试呸呸呸，立竿见影，立马见效，可比刷礼物找主播连麦管用太多了。”
杜云云难得得多说这么多话。
也难怪，自己的粉丝画风这么偏，其实她是要负一部分责任的。
【谢谢主播了，鬼打墙还是留给别人吧，我可不想鬼打墙。】
【这叫什么，每天一个实用小妙招？我怕我遇上鬼打墙可能连我姓啥都忘了，更别提能想起主播的谆谆教诲了。】
【呃，行吧，第一次发现搞玄学算命的主播，竟然劝粉丝要相信科学。】
【云云劝我们相信科学，然后随手丢一柄宝剑，御剑走了。】
【主播，我可是还记得刚刚你掐的那个什么回溯诀呢，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竟然让犯罪分子主动投案自首了。】
杜云云和粉丝这么一唱一和地，直播间里的氛围一下子轻松很多。
只有还在线上连麦的男人，脸色越发地阴沉。
“话不多说，你帮我出去，我再给你多刷点钱。反正你干直播不就是为了挣钱嘛！等我完成我的愿望，我会主动去阎罗殿报到的。”
男人不装了，他说出的话在观众看来似乎无比诚挚。
【主播，帮帮他吧，他应该是和那个学生一样，有什么夙愿没有完成。】
【是啊，主播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帮鬼一下是不是也算积功德。】
谁想到，杜云云却一点都不为所动，她敛住笑意，问男人。
“请问你啊，你有什么愿望，你自己去完成就是了，你又不是前面的学生那样需要来一份英语试卷，你为什么要附体活人呢？”
男人稍一迟疑，面露难色，“我等了那么久，我才等到一个送上门的，你看这个胖子虚成什么样子了，正好是我附体的好工具！我怎么可能不附体了！”
但他随即好像想到了什么，脸色一下子变得暗沉，喃喃道。
“但是……但是……”
杜云云看他但是，但是的言辞闪烁，接话道。
“但是你发现就算你附身到活人身上，你也依旧走不出这个地方。”
【啥意思？鬼也能被鬼打墙？】
【不太懂，他们那个类型的骚操作属实看不懂。】
【话说这鬼也挺可怜的吧，虽然不知道他在这个厕所待几年了，但是厕所终究是厕所，味道一定不太妙。】
【说到味道哈，想让主播采访一下，鬼还有味觉吗？】
杜云云轻挑眉毛，等着男人接话。
男人果然一脸震惊，“你！你竟然连这个都发现了！”
他的胖脸一下子凑近镜头，肥厚的脸上因为用力透着亮光。
男人近乎是嚎叫似的，冲她怒吼，“你既然什么都知道，那你一定也知道我是被人害死的！”
“我在这个厕所里憋闷了这么多年，终于找到这么个短命鬼，我凭什么不附体！”
“既然附体了，我拥有了人的能力，我凭什么不能报仇！”
“那我被困在这里，我现在就想出去找到那个杀我的人！我想报仇！这有什么不行的！”
“你不就是要钱嘛，给你，都给你！”
男人肥厚的脸涨得通红，他不住地喘着粗气，烦闷地解开领口的扣子，不耐烦地搓了搓有些勒红的脖子。
他粗胖的手指在屏幕上点了点，杜云云的直播间又开始了礼物播报刷屏。
【罗大友送出浪漫城堡】*80
男人一送，又送出了几万块的礼物。
【虽然说自古有云，一命偿一命，但这样是不是太过武力了。】
【对啊，作奸犯科的人自会有法律惩罚他，冤冤相报合适了啊。】
【真心不建议这么附体报仇，他报仇了，开心了，投胎了，这小胖叔叔怎么办，赔个请假当场吗？搞不好还得替他坐牢！】
【要我说啊，他就应该给云云提供破案线索，让云云赶紧联系薛Sir.去破案抓人。】
【啊啊啊啊，薛Sir.我一整个土拨鼠叫！】
【替薛Sir.谢谢你，以后薛Sir.的每一个立功都有我们在背后默默地付出。】
杜云云瞥了眼评论，这次倒没有喷人，而是心平气和地耐心解释。
“他啊，他提供不了破案线索，因为他是被反杀的！”
直播间里一片哗然。
【反杀？】
【等等，我没搞错的话，反杀的含义是，他去杀别人，然后在作案过程中，被人反过来杀掉了，这才能叫反杀吧！】
【所以说，他根本就不是去找杀人凶手，他是去找当年他想杀却没有杀掉的那个人！】
【太吓人了！主播可一定不能帮他啊！】
杜云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怎么样，当年的事情你还记得吗？”
“要不然，我给你重新讲一下当年的故事，怎么样？”
“偷窥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