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小景，我叫小静，我们真有缘分，小景，我们一起修桌凳吧。”
景芫答应了。
千年前闯荡江湖的时候，景芫什么活都干过，修补桌凳自然不在话下。
座凳松动的话，就往接口处钉一些木片，很快就能稳固。
若是有三条腿的凳子，便从另外三条腿的凳子上拆一条下来，拼凑之后，很快就有一个完好的凳子。
见景芫干活利落，且做得又快又好，曹静很是佩服。
两人边干活边聊天，没多久就熟悉起来。
从曹静的口中得知，他们如今在一个无名的大山里。
山里孩子学习条件艰苦，不仅体现在硬件设施上，还表现为各种意想不到的方方面面。
比如，支教的老师因为各种困难无法长期留在这个简陋的小学。
比如，山里的父母因为自身的局限宁可让孩子干活，也不愿他们学习读书。
比如……
无论如何，这个学校还是存在了下来。
虽然只有一间简陋的房屋，虽然只有十来个，大小不一的学生，虽然没有稳定留下的老师。
“小景，听说今天有新的老师来呢？不知道新老师会教我们什么呢？我想学习航天知识，像嫦娥一样留在月球上，你呢？”
曹静很活泼，此刻的眼神里充满了对知识的渴望，景芫微怔。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个地方，可此刻，她很认真地对曹静说：“我想学习画画，成为一个大画家，到时候你登上月球，我为你画下来如何。”
曹静听了很开心地笑来了，原本沧桑的眼神里透露出无限的憧憬。
正在这时，一个青年男子踏进教室。
景芫目光一定，青年男子也注意到了她，二人眼神交流，很快装作不认识，没有轻举妄动。
是的，进来的人是景芫的熟人，和他一起离开鬼市却不见人影的修庆。
修庆走到教室的前方，听着孩子们响亮的掌声，轻咳几声，开始自我介绍。
“孩子们好，我是你们的老师秦修，从今以后，由我负责传授你们知识，带领大家进步！”
孩子们看见新老师精力充沛，活力四射的模样，又不由得鼓起了掌。
这个时候，作为孩子们的头头，曹静开口了。
“老师，从今以后我们学什么呢？”
曹静一开头，孩子们也纷纷七嘴八舌。
“老师，从今以后我们学什么呢？”
“老师，从今以后我们学什么呢？”
景芫一开始只当是孩子们正常的问询，可等孩子们发出一模一样的声音后，不由得心中一惊。
情况似乎有点不对。
四下望去，曹静看着讲台上的修庆，目不转睛。
另外的孩子却仿如提线木偶，和曹静同一个姿势，同一个眼神，同一句问询的话。
景芫意识到不对，想要开口提醒修庆。
修庆已经自然而然地回答了孩子们的问题：“老师会的东西很多，有语文，数学，英语，音乐，美术，体育，你们想学什么老师就教你们什么，好不好呀？”
修庆话音一落，整间喧嚣的教室刹那间死寂下来。
修庆顿感不妙，可一切已经太迟了。
在景芫的眼中，周围的一切像是一面镜子般忽然间彻底破碎，最后的最后，景芫看了一眼曹静，只见小女孩脸上徒留无尽的失望。
下一瞬，景芫出现在熟悉的教室里。
没多久，曹静从教室外走了进来，孩子们也一窝蜂跑了进来。
熟悉的对话，熟悉的工作，景芫意识到她进了一个循环。
直到修庆再一次踏进教室。
两人眼神交流中，分明都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这一次，修庆说话再也不像以往那么轻松，语气中带着丝丝试探和谨慎。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景芫觉得孩子们的掌声弱了些。
很快，到了关键的时候。
曹静再一次开口问出了她的问题。
这一次，修庆可不敢胡乱开口，他试图从教室里寻找线索，可却一无所获，随着时间的流逝，没有得到答案的曹静神情有些许怪异。
修庆不敢继续耽搁下去，注意到景芫在抬头看天，修庆心思几转，开口道。
“老师会的东西很多，语数英，体美音，样样皆在行，你们想学什么老师就教你们什么，另外，老师业余时间喜欢研究航天知识，如果有哪位同学喜欢航天知识的话，可以和老师一起交流哦。”
话落，又是熟悉的冷寂，修庆本以为会再经历一次循环。
哪想下一瞬便是雷鸣般的掌声。
“老师好厉害啊，老师懂得真多！”曹静笑得最开心。
修庆暗地里松了一口气，看来这关算是过去了。
接下来的时间，是正常的上课时间。
等到了课间，孩子们都出去玩的时候，俩人凑到一起。
两人似乎被困在一个特殊的空间里，而整个空间的核心就是曹静。
如果不能令曹静满意的话，循环就会重启，他们离开这里的时间也会无限推迟。
为了寻找线索，景芫翻看了曹静的日记本，得知了小女孩很多心事。
走出大山是她的心愿，遨游太空是她的目标。
可一切都不顺利，仅仅十岁左右，父母就在为她相看人家。
在父母眼中，女孩子读不读书不打紧，反正都会结婚生孩子，既然如此，何必浪费时间。
曹静却不这么想，父母再反对，她也会抽时间学习。
虽然每天下学后会面临越来越繁重的家务，可只要能学习，曹静甘之如饴。
时钟似乎被拨快了许多，景芫只在教室坐了一会儿，就到了半个月之后。
教室外传来了曹静的哭喊声。
“爸妈，你们就让我继续读书吧，家里的活不会落下的，弟弟我也会照顾。”
“读书，你就知道读书，女人读多了书有什么用，心思活泛了，反而不好管教。
安安稳稳结婚生孩子不好吗？男人在外给你挣钱，所有的罪都是男人受，你只管在家享受，轻松带带孩子做做饭就行了！
这么大的福气你不要，偏偏要读书！
书读多了不好嫁出去，都硬生生熬成了老姑娘！
你要是也成了那样，我和你妈可丢不起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