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话音落下，立即有两人上来押走了孙敏仪。
玉疏最后还能看见孙敏仪不甘心的神色。
“多谢玉公主配合，谢某谢过了。”
他微微拱手，算作一礼。
玉疏莞尔一笑，“怎么说咱们也这么多年交情了，这点小忙，不足挂齿。”
谢辞令看着她走了，只听萧也又问，“我打探过，这位公主跟齐平，仇恨怕是解不了了，届时如何还能嫁给齐平。若是她不嫁给齐平，怕是不好办。”
谢辞令抿了口茶，淡淡道，“其实不用齐王府这条线也可以，主要是现在用上了西凉一线。”
萧也想了想，才问道，“莫非你指的是谢予把蛊虫给了她？”
他没开口，萧也和燕青觉得八九不离十了。
……
玉疏离开了，懒散摆弄着手中的南天箫，玩了一会儿。
又沿着小贩买了根糖葫芦，津津有味的吃着，哼着恣意的小曲儿，真是人间富贵花。
长街十里繁华，大街小道的小贩吆喝声不绝于耳，少年身影恣意多，君子桥上的郎君娘子眉目传情，河畔上的花瓣绿叶微微摇曳着。
好一副上好的水墨画卷。
一道朱红衣衫为她增添了三分多情，又添了几分少年恣意。
一道灼热的眼神却时时刻刻锁住了她，玉疏眸间划开三分冷意，音调渐冷，“出来吧，没想到齐王世子倒是玩起了猫追老鼠的游戏。”
她的语气散漫，却较之往常，多了分厌恶。
那日未曾更换过的青竹衣袍，有些潦倒气态。
那人，正是齐平。
他从拐角处走了过来，似乎有些窘迫，低声道，“还是瞒不过你。”
“我来向你道歉，对不起。”
他似乎声音喑哑着，哽咽着，似乎还夹杂着懊恼，连眼眶都红了半截，似乎能窥见几分泪痕一般。
可玉疏并不领情，瞥了一眼他身上的伤疤，这两日他也没治伤，想来被伤的不轻。
玉疏音调徐徐转冷，整个人笼罩在黑雾漩涡中，藏匿在深海中，发冷发寒。
似乎有些发倦，盯着他有几分认真，心中的几分郁气似要消散似的，
“你对我爹动杀机，光这一点，我就不能原谅你。我父王是天底下对我最好的人，养育之恩，岂是区区儿女情长可比？”
她漠然道，“但往事不予追究了，以后就不见面了。”
她说的话狠绝冷厉，似乎不留一点情面。
似乎也真是不打算接受。
齐平悔恨莫及，可是事情已然发生，说别的早就已经无济于事。
“玉疏，你再信我一次……”
他微微哽咽，瞧着十分委屈。
玉疏冷然，压下心中的烦躁，轻嗤一声，“想来你还不清楚，我从头到尾就不喜欢你。你以为当年的事我能够放过你？别太天真，这一局总归是你太当真。”
她说的是真话，齐平都觉得这话真的不能再真了。
因为他知道，西凉汝阳长公主言出必行，行之必果。
——
谢予和陈醉进了杏林春，玉疏懒懒过来，还打了声哈欠，看两人正在赏戏，才问道，“今儿唱的是哪一折戏？”
陈醉挥了挥手，笑语嫣然，把她拽了过来，“自然是银屏春！”
谢予吐了瓜子皮，也津津乐道的说，“这银屏春讲的是那世家女子欢喜郎君，却因为二人之间出现种种隔阂，那郎君也不解释，久而久之，二人就渐行渐远了。”
陈醉接过话道，“可不就是，还好最后这世家小姐遇到了一个好人，一位久久不曾出山的江湖人，那江湖人武功高强，性子淡漠，两人结成连理，真是可惜了那小郎君，没有勇气迈出那一步，最后悔恨终身哎。”
玉疏没怎么在意，随意的按了按太阳穴，才说，“我适才诈了诈那位孙小姐，那人就被骗了，正巧谢辞令，萧也和燕青都在，她做的那些事都被人知道了，如今正押往地牢呢。”
陈醉眼前一亮，激动的拽着她的衣袖，“这可是真的？你可是没听到那欠收拾的东西适才怎么胡说八道的！简直放肆！”
几人就这么说着，忘了这一折银屏春。
谢予也和两人打闹起来，又叫人叫来了糕点，几人吃的心满意足。
一折银屏春作罢，只听那戏子的嗓音依旧，扯得悠长敞亮。
“我看那，这小郎君就是比不得人家江湖儿郎潇洒张扬，有什么说什么，我可是最烦那些憋在心里自个儿难受的年轻郎君了。”陈醉给出了一个评价。
谢予轻嗤一声，“谁说不是呢，那小郎君为了家族中的事物，也是将世家小姐晾在一旁，可没人会在原地等他。”
玉疏百无聊赖的应了几声，几人又在杏林春躺了半下午，才各自打道回府。
碧波泛舟，烟雨潇潇。
身着玉白锦袍的年轻郎君坐在梨花椅上，微微端着茶杯呷茶，根骨明玉莹白的手指摩挲着手中的扳指。
“公子觉得怎么样？我提的条件如何？”
封侯拜相，官居高位。
那人醉醺醺的模样，不是适才已经走了的齐平又是谁。
他眼眶青黑，眸中却清亮。
齐平抿着唇，“谢公子好意，齐平心领了，可惜齐王府终身忠君，且只忠君主。”
“齐家，不能叛。”
他几日前选妻的时候，还在犹豫应不应该。
可他爹告诉他，“齐家，誓死忠君。不论君王贤德与否。”
誓死忠君，是他们齐家的命数。
“既然如此，谢某也不便勉强齐公子了，送客。”
齐平出了画舫，适才只觉得画舫中闷得很，出来了觉得不闷了。
苍穹稀稀落落的烟雨潇潇，草木落了三分料峭轻寒。
秦淮河畔笼罩了一层雾气，谢予在杏林春中打了个哈欠，起身的时候才明白两人已经走了。
不知咒骂了一声什么，穿戴整齐，在梨花桌面上放下了一锭银子，跟大爷似的大摇大摆的出去。
掌柜的认出她，好心的说，“谢小姐，这外头下了小雨，您打把伞再走呗。”
她倒是没接过掌柜的手中的油纸伞，笑呵呵的说，“今天有人来接我了。”
青灯看着一抹玉白锦袍在檐下立着，即刻低声道，“小姐，公子在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