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着小丫头的嗓音有些闷闷的，“好玩儿。”
“什么都好玩？非得让我训你？”
他拿了面巾，蹲下来给她擦了擦脚，把她放在了榻边，外面的敲门声响起，是青灯端了药过来。
谢予一看那黑漆漆的药，就嫌恶的捂住了鼻子。
青灯给谢予使了个眼色，便施施然退了下去，
谢辞令瞥了一眼谢予，“听侍女说，今儿的药只喝了半碗？”
谢予哼了一声，眸子中闪过某种流光，懒散的靠在榻上，又问，“你身上怎么沾染了女人的脂粉味？去哪儿花天酒地了？”
木芙蓉艳俗香气隐隐在他身上散发着，与他平时身上清淡的雪莲清香大相径庭。
谢辞令闻言，旋即脱下了外面穿着的月白玉兰绫袍，留下了玉白里衣，懒洋洋的解释，“今天跟萧也，燕青见面了。男男女女都有，不小心沾染上了。”
“我去沐浴，别恼。”
谢予懒散阖眸，指尖微微按压着，直至有些发麻，看都没看那碗黑漆漆的药汁，反而从怀中拿出了一封信，堪堪看了几眼，郁气难收。
夜色浓浓，凌三小姐一张红肿的眼睛，哭哭啼啼的跑到她面前，告诉自己她喜欢谢辞令，加上他身上极尽艳俗的香气，让她不得不多疑。
〔谢小姐，你压根就配不上谢公子。〕
〔喜欢谢公子的人多如牛毛，你一个无权无势的养女，你能给他什么！〕
谢予连唇舌都懒得跟她说，直接让人乱棍打了一通。
今日会有凌三小姐，明日便会有李小姐，张小姐……
她的眸色微微黯淡，谢辞令从来都不说任何心悦之语，她没这个底气，
吸了口气，倏然间又想起了去年的时候，在阳夏的时候，谢辞令的叔叔伯伯就一直明里暗里的告诫她，
“你只是谢家的一个养女，以后成了亲，就别回来了。谢家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那时候的谢辞令虽然用言语维护了她，可她清楚，他们说的是真的。
她眸色微暗，看着谢辞令从屏风后出来，轻笑一声，“谢辞令，你过来。”
那人低低一笑，“没大没小。”
他走了过去，还没走到榻边，整个人就被她拉了过去。
这力道，可真够大的。
谢予一错不错的盯着他，郁气燥然，谢辞令觉得她情绪有些不对劲，“怎么了？又生什么气了？”
谢予更烦，一字一顿的破碎着，吐露了此刻糟糕的心情。
“谢辞令，凌家三小姐是怎么回事？你今天见她了？还是说，你觉得她配得上你？我只是谢家的一个养女，而她是国公府的千金小姐，我的确是比不上她。”
她自嘲的笑了笑，刹那间却被他堵住了唇，温温柔柔的宠溺声，“想什么呢？咱们俩朝夕相处了十年之久，老头儿亲自写下的婚书，岂能作假？嗯？”
他又摇了摇她的脑袋，笑了一声，“听不见水声的，不知道冒不冒泡。”
谢予红着脸，歪着头，撇过身去，旋即不理他了。
“吃醋吃成这样？陈年老醋，嗯？”
他的嗓音含含糊糊的，勾着她的脖颈，哑然撩人，“我还记得，上面说，嘉礼初成，良缘遂缔。”
“情敦鹣鲽，愿相敬之如宾。”
他的嗓音撩人得紧，“祥叶螽麟，定克昌于厥后。”
谢予脸红的发烫，只觉得他的嗓音还在耳畔响起。
“同心同德，宜室宜家。”
他的呼吸越来越温热，又伸出舌尖舔了舔她的耳畔。
惑人性感，像藏了钩子似的。
“永结鸾俦，共盟鸳蝶”
说罢，又一字一顿的应，“想起来了吗？”
谢予只觉得那道灼热的视线逼近，细细密密的吻落了下来，“九天荣华胭脂色，画里似的美人，怎么能不喜欢。”
——
次日
谢予起来，谢辞令一大早就没了人影，她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对外面喊了声青灯，青灯赶忙打帘进来，笑着说，“小姐醒了？”
谢予含含糊糊的嗯了一声，半阖着眼休憩，懒懒散散的问，“谢辞令跑哪去了？”
青灯将床畔的金钩子挂起，手下动作不停，边呜哝呜哝说道，“小姐，最近临近科考，可有的公子忙了，今儿天刚亮就被皇上叫走了，真是不把公子当人看，奴婢觉着吧，真会压榨人！”
看着她气愤不平的模样，谢予将手中的凉茶放下，轻嗤一声，“青灯，谢辞令这狗东西一年除了管管科考之事，平时游山玩水，泛舟碧波，你可真是会心疼他。”
谢予坐直了身子，眼神清明了些许，又说，“最近是不是临近陈玉汝的婚期了？”
青灯点头，“对啊，如今已经七月末了，八月科考过后，应该就开始了。”
谢予眸光一亮，“你说她嫁衣做好了没，咱们去看看。”
“小姐，奴婢觉得吧，燕大人最近阵仗挺大的，听说还请巫山娘子做的嫁衣。”
谢予啧啧出声，“瞧瞧人家，再看看你们家公子，除了耍嘴炮，屁都不会！”
巫山娘子，重金难求。
青灯嗔了一眼谢予，“小姐，你这话违不违心，满金陵城中，只有公子对小姐最好了。”
“都说君子远庖厨，公子不仅会做饭还会伺候人，还会喂您吃饭。小姐再想想，您说喜欢海棠，为您栽了整片海棠花林，哪个世家郎君会做到这种地步。”
谢予还是撇了撇嘴，哼了一声，不过没否认。